“噗通”一个水声,涟漪向两边阔散,鲜红的盖头在翠绿的湖水里像盛开的一朵艳丽的花。
“白郎。”女子在湖水中扑腾着,头发黏在脸上,湿透的桃色衣衫贴在身上,狼狈至极“你干什么?”她看着岸边的人。
“我后悔了,我不想死。”那男人噙了一抹残忍的笑。
“你后悔了?什么意思?”她像听不懂,挣扎着向岸边游去,其时春寒料峭,湖水依旧冰冷,她终于游到岸边,脸色冻得面色青紫,伸出一只手去,望着那个男人,“拉我上去。”她道。
男人冷冷地看着她,抿唇不说话,他推她下水,凭什么还要拉她?
可她就这么固执地伸着那只手,一双眼睛干净,带着倔强“拉我上去。”她重复道。
“晚秋,你喝了毒酒,上来又能怎么办?还不如就在这个湖中好好做个了断。”男人一字一顿的话如毒蛇在心口盘绕。
“拉我上去。”她好像在跟他较着劲,一味地重复。
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蹲下身来,伸出一只手。
女子大喜正要去接,下一刻手却被打开了,原本漂浮在水中的身体,一时间受了力,又栽倒了回去。
“我说了,我没办法,要怪就怪天意弄人吧。”
她的脸被浸在湖水中,终于还是落下一滴泪来,与湖水混在一起,“你好狠的心。”她低声道。
“狠心?”男人脸上浮现一抹讽刺的笑容,“狠心的是你,要嫁给沈家那个脓包儿子的是你,又不是我,却想拉着我一同死,凭什么?”
“所以殉情都是假的,那些情话都是假的,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喝了毒酒,只有我一个人跳湖,你从一早就做了打算?”剧毒侵心,她身子颤动,一口血吐出,在湖水中侵染开来。
“你猜得没错。”男人冷漠的表情像她从来不认识一般。
她渐渐放弃了挣扎,像是一只手拖着她,渐渐往下沉,往下沉。
“我从未逼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只有你死了,匪帮就是我的了,你这样的人,根本做不了帮主,痴傻、软弱,还每天幻想些不切实际的爱情,你早该死了。”
湖水漫过头顶,她听到他说的那些话。
她是孟晚秋,匪帮的女头目,她爱看话本,爱听悲剧,她曾经喜欢那些撕裂的美好铺陈在自己面前,她常幻想轰轰烈烈地去爱一场,悲喜由他,生死由天,可是原来悲剧到了自己头上,是这样的感觉。
随着毒在身体里蔓延,她的血液凝固,身体痉挛,她缩在湖水中,只有无边的痛楚和冰冷,睁开眼看见前十六年浑浑噩噩的时光,若不是沈家逼婚,她会不会还能和他有个善终?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和盐商李大人家的二小姐早已经私定终生了,如果不出意外,下月初三,我就要去李家提亲了。”上头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她深深地沉了下去,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黑暗,或许真的就是绝路吧,至少不用嫁给沈家那个不务正业,日夜流连于花街柳巷废物一样的三少爷了,她是不是还应该感谢阮白?
可她怎么能忍住不恨?她或许庸碌,但是这辈子,她对不起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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