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首辅大人的两个字,还没等家丁动手,匪帮的一群人已经赶上来拆棺了。
老太太气得打颤,眼泪溢在眼角皱纹处,又实在不忍心再打,索性丢了拐杖,一双老手一下一下地砸在沈凝身上,“沈文韬,我们沈家到底哪点儿对不起你了?你存了心的要毁我们整个家啊?”
沈凝被打得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冷了声音道,“祖母也觉得孙儿害了沈家么?那往后孙儿离沈家远些可好?不肖子孙本也不该污了沈家门楣。”
他的话一说完,远处二房、三房的都惊着了,皆指着他骂,“文韬,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你疯了不成?”
老太太差点儿背过气去,哭声像是从肺里抽气一般,满满的气细细地往外抽,声调又长又高又瘪,听得旁人都替她捏一把汗,只听她道,“凝儿啊凝儿,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了?小时候祖母把你带出去谁不说这孩子长得漂亮又聪明,跟你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大了指不定什么造化。可这些年你。。。你就像个怪物一样,从前的沈文韬是被你吃了不成吗?啊?”
见沈凝不动,她就更急了,老泪纵横地扯着他的衣袖,“你说话啊,你说句话啊。”
沈文韬任她如何,只是抿唇不语。
她这般哭着,那头匪帮的人便把棺盖开了,“嘭”的一声,扬起了一片灰尘。
孟晚秋从里头坐了起来,吓得沈家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皆往后退了几步。
“这。。。这是诈尸了不成?”
却见那里头的“鬼”忽然转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葡萄似的瞪着沈老太太,“哭什么哭?”
这一嗓子便更是惊人了,沈老太太什么身份?不说在沈家是老祖宗,在外头也是官家亲封了的一品诰命夫人,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过话。
“不就是开个棺吗?哪有那么多磨磨叽叽的?鬼是意识产物,你就算整个人都压在棺材板儿上,也能从你家马桶里钻出来。就为这点儿破事,可不够糟践你宝贝儿金孙的,姑奶奶不是人呐?闷都要闷死了。”
她在沈老太太面前自称姑奶奶?疯子,疯子,这两个人都是疯子。
老太太被她这个样子骂傻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那里头的人一点儿不在意的样子,又转过头去看匪帮的人,长发飞扬,莫名让人觉得活力十足,倒是半点儿不像死人。
“你们干什么呐?好歹也是走江湖的,什么刀光剑影?什么快意恩仇?他们不让开棺不知道抢啊?这才多少个家丁?把你们吓成这样?匪帮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匪帮的人被她这样骂了反倒不气,高兴得跟过年似的,左一个“帮主”,右一个“老大”欢呼着,都围上来了。
“帮主你当真没事啊?”丁姑姑看着孟晚秋红润的脸,方才听着里头的动静,还以为孟晚秋被闷得没力了呢,可现在看活生生的,骂起人来也是中气十足。
她狡黠一笑,“我不表演得夸张些,你们真叫他们给我埋了,到时候闷死了也没人知道了。”
如此富有节奏性的敲棺竟然只是一场表演,丁姑姑想起那些越来越微弱的敲击声,刚才魂儿都差点吓掉了,竟是被蒙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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