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太爷此刻已经平复心情,认真地听着封阁老说话。此时见封阁老停下来,便问:“不知阁老憾事为何?”
封阁老扶着拐杖,轻轻叹道:“其一,乃六十多年前,北戎占我北地,掳我百姓,杀我长辈亲族,只恨我那时年少无势,不能驱赶北戎出我河山;至今忝居首辅,却未能让北戎还我河山,未能助朝廷收回失地,未能为父亲亲族报仇,死后恐无颜见父老。”说完脸上一片肃穆。
大昭人都知道,封阁老祖籍陕西,年少时因北戎侵占家乡,与母亲逃难南下,最终辗转在江西饶州落脚后定居,封阁老任了首辅后,也曾辅佐圣上调兵遣将,与北戎几次正面交锋,却未能成功收回失地。
封阁老接着道,“如今,圣上励精图治,善于纳谏,朝廷日渐清明,国库日渐充盈。我退了以后,朝廷若是拧成一气,未来可期与北戎再战。只是,我有第二忧,乃我朝兵力虽不少,却并不足够强壮,作战时经常难打胜仗。此乃长久以来的积弊,我担心将来与北戎再战,未必就能稳操胜券。”
萧老太爷知道朝廷兵力的情况,封阁老说未必能稳操胜券,是委婉的。将来再战,就怕阵前有人拖后腿,打不赢。这话他没说出来。
封阁老又说,“我少年坎坷,青年奔波,子嗣艰难,中年才得一子,老母老妻爱之入骨,宠溺无度,我也不忍过分管教,只盼他平安长大、娶妻生子便好,以至他只懂吃喝玩乐,无一技之长。我曾一度以为将后继无人,万万没想到,我还活着看到孙子长大。”
说起孙子,封阁老忍不住展开笑颜:“不是我说,我这孙儿,自小聪明伶俐,才思敏捷。我小时候读书,背七八遍不一定能背熟,他却两三遍就能背出来。读书行事,比我年少时可强多了,还兼修文武艺。”
萧老太爷想到封锦,也忍不住赞道:“令孙确实出类拔萃,少年英才,不可多得。”
封阁老说:“有孙如此,老怀甚慰。我本欲领他入仕途,然而,却时不我待。我已垂垂老矣,即便能撑到他考中进士,也没气力领他一路前行。索性此刻也不强撑,放开手,让他自己去闯。”
萧老太爷听到此刻,忍不住感叹:“阁老豁达。有您这样的祖父为榜样,何愁令孙不出息。”
封阁老道:“我为他做我能做的事,其余就看他的际遇,看他是否还有贵人相助。”说着笑呵呵地看了萧老太爷一眼。
又道:“萧大人向来端方,有君子风范,我观两位小萧大人就很好。尊夫人贤良淑德,秀外慧中,想必养在膝前的大姑娘也是极好的,想来也是有女百家求。不知道可曾婚配?”
萧老太爷心想,这恐怕真的是有意思了,道:“阁老过奖了。这小儿尚未婚配,我们都希望到嫁给京中或京畿人士,以免远嫁,将来不能相见。”
封阁老忍不住哈哈一笑:“甚好甚好。”
再说另一边,萧老太太看了封锦不禁也动了和萧老太爷一样的心思。此刻听到李运来秉,也不做作,就让萧敏前去。
萧敏略整仪容,领了福儿,便随李运去了前院书斋。
经过花园,正巧迎面碰到萧二老爷,带着两个侄儿,领着封锦赏花。萧敏难免停下来避到笑道边,给众人见礼。
封锦见萧敏穿了件湖绿色春衫,桃红色挑线长裙,两鬓各戴了一朵珍珠镶粉水晶珠花,梳了单螺髻,发髻上插了一直累丝桃花嵌葡萄石发钗,簪了一朵玉兰花,身材纤长,亭亭玉立,仿若春柳。
封锦认出了这件春衫,刚刚在萧老太太处隔间里的人,就是她。见了礼不敢多看,忙垂首让道了道边,让萧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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