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有力的步伐声渐渐靠近,领头的少年穿着银色的铠甲,铠甲上的血迹已经干结发黑。他大步向前走着,向后挥挥手,身后的军队迅速的停了下来。少年面无表情的走到郑源兴的面前,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他。
“将军还是不愿意说吗?”
郑源兴无力的靠着一个小土丘虚弱的喘息。他的头低垂着,暗红的血沫从嘴里溢出来,脏兮兮的脸上再也看不出来往日的风采,破碎的铠甲执着的维护着他最后的大将军的尊严。而他那尚且完整的左手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握那道破旧的平安符。
听到少年干巴巴的声音,郑源兴努力的抬起来去看他。可是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能稍微的把头抬起一点儿。他挣扎着伸出残缺的右手向少年站立的方向摸索。
“咳喀喀,允儿……”
郑源兴终于触碰到了少年,他想抓住少年的衣摆。
“若是将军说出那个孩子的下落,我可以给将军解药。”
郑源兴的手放了下去。“允儿……喀喀,允儿……怎么,怎么会,这样呢?”他无力的喃喃自语,再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已然传来“喀喀”的声音,瞪大的双眼里失去了色彩。
“将军?”少年看着已经丧失生机的郑源兴,心里突然难受得紧。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伸向郑源兴,抬起他的脸。郑源兴已经死了,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但是少年却觉得很悲伤,一点儿也不恐怖。
少年轻轻的放下手,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
有个刀疤脸的黑瘦小将从他身后跑过来查看郑源兴的情况。“大人,郑将军死了。”然后,他就看到了郑源兴左手里紧握的平安符,想要拿出来查看一番,却怎么也打不开他紧握的手。小将恼了,“唰”得一声从腰间抽出尖刀,准备剌开郑源兴的手。
少年制止了他,说道:“算了,一个平安符而已,没什么价值。”
小将看了一眼少年血迹斑驳的铠甲,道:“大人今日很奇怪。”
少年不吭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对小将吩咐道:“收兵,传信给国相大人。”他顿了顿,复又说道:“就说,郑源兴已死,没有找到那个孩子的线索。”
“是。”
绣着曼陀罗花的曼妙长纱被风吹得起起落落,空气中弥漫着荷花的甜香。穿过飘摇着长纱的亭子,便是一座汉白玉的长桥。长桥穿过挤挤挨挨的荷花骨朵,曲折地通向前方。桥边聚集着一片红沉沉的锦鲤,这些锦鲤花色鲜艳均匀,可谓是锦鲤中的上品。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立在桥边悠闲地喂鱼,他就是国人口中的国相大人。
“你说,他阻止了你查看顾源兴手里的东西?”国相一边问,一边将一块大块的鱼饵细细的捏碎,用手指碾成粉末,而后轻轻的撒进湖水中。刹那间,鱼群蜂拥而上,争抢着将鱼饵啃食干净。国相满意的露出微笑,眼睛里却有着藏不住的戾气。
“是的,属下怕放过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趁人不备,把这道平安符拿了出来。”说着,刀疤脸小将从怀里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的展开,双手托着手帕走到国相的身边。
国相拍掉手上残存的鱼饵碎渣,从怀里掏出一条精致的丝绸帕子。隔着帕子把那道平安符捏了起来,放到眼前仔细端详。这道平安符看起来有一定的年头了,上头的金线大多都崩开了,沾满了铁锈一样的血迹。国相看罢,嫌恶的连同帕子一起丢回到小将托着的手帕上。
“不过是一枚平安符,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国相爷,您细看这平安符的布料。”小将指着平安符上较为完整的一处,眼睛里透着锐利的光芒。
国相看了一眼,眯着眼睛思索片刻,道:“这是宁康国的云雾绡,我记得一年也就能织出来那么几匹料子。这料子精贵的很,只有宁康国的皇室中人才有资格用。”
“是啊,国相爷说的是。那您说用这么精贵的云雾绡缝作平安符的人又该多么精贵呢?”刀疤脸小将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
“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哦?我知道这‘西瓜’是那个狡猾的小子,这‘芝麻’是?”
“国相爷,您有所不知宁康国皇室中有资格用这云雾绡的也就那两位,一位是已经故去的敬仁皇太后,一位是最得宁康国先皇宠爱的然公主。那小子的下落是没找到,不过这然公主的下落,呵呵,小的倒是有几分把握。”
“慕远要的是那小子的下落,可不是一个失踪了十来年的然公主。”
刀疤脸小将笑嘻嘻的说道:“国相爷,慕远抓那小子,不就是朝中大臣不支持他,他急着坐稳他的皇位吗?这然公主可是宁康国前任皇帝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的,而且还具有一定的威望和影响力。要是一个失踪了十来年的公主回到宁康国,承认慕远做皇帝,他这皇位不就稳了?这样一来,他就能拥有更多的权利,让他多派点人支援我们去抓那臭小子,我们也省力气了。”
国相捋捋下巴上的一缕小胡子,哈哈大笑起来。“人老了,看东西都不透彻了,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这么一来,慕远的皇位稳当了,他也就该尽心尽力的帮我了。”
又问道:“你有几成把握找到这然公主?”
“小人从不说大话,您且等着,一日之内,便能将这然公主带到您的面前。”
国相哈哈大笑道:“好,很好。此次事成,金银珠宝,美酒佳肴,加官晋爵,都不在话下。”
“多谢国相爷。”刀疤脸小将急忙俯身拜了又拜,低下去的脸上却没有任何高兴的表情。
“哈哈哈哈。”国相哈哈大笑,大手狠狠地拍在白玉栏杆上,眼神逐渐变得阴鸷。“郑家阴我的那一次,差点儿让我前功尽弃!弄死一个郑源兴算什么?走着瞧吧,我要一点一点的毁了他整个郑家。”
“小将军来找老夫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胡子花白的冯老大夫坐在破藤椅上眯塌着眼睛看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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