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整整燃了一个晚,将整个贺府烧得面目全非。
所幸,因为有值夜的下人提前发出了预警,整个贺府没有一人伤亡。
这时候,已是翌日临近午时,贺夫人、尧光和姨娘们暂时住到了客栈里,而贺管家将那一箱子装着贺家家底的铁皮箱子交到贺夫人手里后,便领着贺鹏等人忙着报官和清理贺府被毁的物件儿。
尧光一番洗漱,换了秋月从成衣铺子买来的衣裙,简单吃了两口,便走进了贺夫人的房间。
张姨娘和田姨娘也都在坐,不过看脸色,都是一夜未眠。
尧光问了安,见贺夫人正一边指点着田姨娘打着算盘,一边拿着毛笔在纸写着什么。
尧光不便打扰,便去找张姨娘说话。
张姨娘是个习惯伤春悲秋的主儿,遭逢大变,便临窗而坐,不住地摇头叹气。
“张姨娘,您再皱眉头,额头可要长褶子了。”尧光将胳膊搭在窗楞,轻言细语地安慰起来。
张姨娘闻言,对着尧光勉强一笑,“都这把岁数了,是该长褶子了。”
“姨娘这是什么话!让外人瞧着,您可不就是才及笄的豆蔻少女!”说完,尧光不由对她眨了眨眼。
张姨娘脸盘子小,骨骼小,个头也比贺夫人和田姨娘矮半个头,不过因为五官组合得极为精妙,便有一种小家碧绿的水灵与清秀。
她以前是花楼里的花魁,老鸨为了将她卖个好价钱,对她的教导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琴棋书画虽不能和声名显赫的大家作比较,却也是小有所成,至少,在和罗县这个小地方,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
而贺老爷,便是在张姨娘第一次挂牌接客的时候,被她的别样之姿所倾倒,这才花了大价钱将人赎了出来,从此过了安稳日子。
她在贺府已经住了十多年了,不说对人,就是对那儿的一草一木也都积淀下了浓浓的感情。
然而,昨夜那一场突然而至的大火,却让她措手不及。
如今,人都安安全全的待在客栈里,贺府最要紧的东西也被贺管家取了出来交给了夫人,可是,张姨娘就是没办法控制内心那股失落而恍然的心绪,总觉得这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相处两年多时间,尧光自然清楚她的秉性,不由伸出手握住她,“放心吧,夫人会将贺府修得和以前一模一样的。”
“嗯!”张姨娘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转头看夫人和田姨娘埋头忙着,终是拍了拍尧光的肩膀,道:“幸好,大家都好好的。”
是啊,幸好大家都好好的。
可是,尧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
贺府家大业大,主宅烧没了,当然还有其它别馆、庄子分布各处。
而贺夫人之所以选了个离家最近的客栈住下,无非是要等管家将家里的损失情况以的速度给她报过来,同时,还是为了犒赏和安抚下人。
宅子被烧,先要等县衙调查、然后是找人重修,这段时间便用不了多少下人围在身边。
经过田姨娘一阵算盘的拨算,贺夫人发现能立马调动的银子相当有限!
而这,除了半年前捐了一半家产给神庙,还有现在正是两处玉石矿山开始下井的时候,用钱的地方只多不少,而昨夜下人们分奋力扑火,护主子安危,需要犒赏,而遣散一批下人,也需要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
“哎!”贺夫人放下毛笔,抬起手指捏了捏眉心。
田姨娘慢慢合了账本。
贺府的账册平时是她在打理,知道主宅被烧了,还有几个玉石矿和铺子还能暂时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可是,她看了看夫人的神色,不见一丝放松,便猜测那些个字据文书什么的,估计是被火给烧没了。
虽说矿山归属在县衙里也都备了案,但这要重新置办文书,也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再者,贺府一众百十来号人吃穿用度也要银子,然后,主宅的复修、矿山那边的工钱等等,哪一项不需要使银子!
想到其实自己房里也还有些首饰,大都是老爷和夫人赏下来的,价值千金当然是肯定的,可昨夜不是来了大火吗,人平安出来就不错了,那些玩意儿,应该早葬身火海了!
于是,继贺夫人无端端叹了口气以后,田姨娘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叹。
尧光和张姨娘见二人面色,便知道情况不容乐观,但也忍着没有发问。
贺夫人无意抬头一看,被众人这凝重的表情弄得有些错愕,终于发觉自己可能将不好的情绪传递了出来,便拍拍桌子,示意大家都回过神来。
“你们也莫担心,天塌下来,也还有我顶着!
放心,贺府好好的呢!
不就是把主宅给烧了吗?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儿呢!
妹妹们不是一直想将咱们府里的池子扩大一些吗,方便以后做个小船,钓个小鱼儿什么的,这下好了,有什么好的想法,赶紧提出来,等县衙过场走完了,我们便开始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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