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素华愧然道:“只是……”
楚岐寒星似的双眸低垂着,语气冷得像外头的雪:“宝璋郡主身为皇室中人,若是连这都想不明白,那便不配流着楚家人的血。”
素华与许郡都不说话,殿内静得出奇。良久,只听得上头传来笃定的声音。
“此事已定,散了吧。”
许郡与素华向楚岐行礼:“臣告退。”,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容色却各异。
门外候着的冯安见着这两位大人出去,知是政事已了。他目送着二人向外头去,都还没走十步,就听得里头的楚岐唤他。
“皇上?”他低着头进去应召。
“今日为何不向朕提一嘴?”座上的楚岐已然起身,口吻温然。他闲闲地取了手边的剪子,眯着眼睛拨弄着烛芯,像是有着满心的快意。
冯安何等乖觉,旋即低头赔罪:“皇上恕罪,奴才不知,只怕是有什么疏忽了……”
疏忽什么呢?他在后宫待了大半辈子,帝妃们的郎情妾意,日日落在眼里,真真假假,他怎会不知?
这些日子,皇上虽对昭妃娘娘冷着,可论上心,却是旁人难比。
昭妃娘娘的千秋芳诞,皇上如何会忘记?
楚岐脸上从容自若的神情,本如一汪静谧的湖。
冯安的话便是那只窜入水底的飞鸟,撞破了如镜的湖面,溅起一圈水珠子,波澜渐起。楚岐嘴角的笑意愈浓,眼中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得意。
“你大意了,该罚。”
“是。”冯安顿了顿,细细咀嚼着楚岐这话里的意思,不觉笑道,“容奴才讨个恩,您准了奴才将功补过?”
楚岐“嗯”了一声,挑眉看向冯安,绾妍一年一回生辰,饶是一贯老实巴交的冯安,也要来讨些赏赐了。
冯安向他告退,提了袍子就往外边走。
楚岐看着他走出去,不过片刻功夫又回来,朗声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皇上请动身罢,辇轿已经在外头了。”
楚岐别开目光,像是怕人窥破了心事,他凝眸注视着案上的鎏金小香炉,龙涎香的淡淡细烟,从镂空的雕纹里头徐徐缭散出来。
雪日里的太阳并不能给人带来融融的暖意,好像除了照亮天地之外别无他用。眼下日暮时分,天色尤暗下去,酡红的云片层层渐染,蜿蜒至极目之处。
今日晚霞格外的红,浓烈得如一株转瞬凋落而极力地盛放的昙花,好像过了今夜就没有明天。
仪仗队的太监们各居其位,辇轿的仪仗整齐地排开,借着艳红的霞光,像极了民间去迎娶新妇的花轿。
楚岐走出来,看着已然打点好了的队伍,嘴上仍是不肯承认被旁人猜中了心思。
他故作不知,只挑眉问道:“去哪儿的?”
只听得后头冯安的一句话,他没了脾气,只哼了一声,仍是乖乖地坐上轿辇。
“回皇上……翊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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