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人们提起那位长春宫的恬贵人时,只余两种叹息。一是有幸得见一面,此是无憾之叹;二是始终未窥得一眼,此是无福之叹。
尽管恬贵人一缕芳魂早归故土,可留在众人心中的,只有一个“丽”字。可叹她痛痛快快地活了一遭,最后在人们心中,只是一张绝美的皮囊。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恬贵人一来,好似宫中的花儿都黯然失色了。”
“堪当楚宫容色之冠。”
楚岐好像并未把这位异域的美人放在心上,除了册封时那一夜,待她真真就如一个金摆件似的搁在长春宫中,再也没多看一眼。
这日绾妍与温常在相邀去御花园赏雪,还没踏进御花园的门,就听见里头传来一记娇喝。
“大胆!”
“御花园常有人来往,是谁要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挑事呢?”绾妍虽蹙着眉,可心中越发好奇,步子也快了几分。
温常在挽上绾妍的手,冷笑道:“既然有人要唱戏,妹妹何苦要去拆了这戏台子?”
她与那人同在一处,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会不知其声?
绾妍回眸看她,低声道:“姐姐的意思是?”
温常在笑而不语,牵着绾妍走上一条曲折小路,隔着一排雪松,将里头的情景瞧得十分清楚。
原来是恬贵人与郭贵人在此起了争执。
绾妍定睛瞧了瞧,那二人皆气得小脸薄红,如一对彩楼中的斗鸡似的。
恬贵人出身蒙古王族,又是有封号的,地位自然比郭贵人高出一筹。她个子高挑,逼近郭贵人时确有几分威慑,朱唇轻启:“旁人便罢了,你不过是比我低贱些的贵人,也来挡我的去路?”
郭贵人自以为对宫中情势了然于胸,对人情世故甚是练达。她将眼前人从头望到脚,心道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怎能让着这人欺侮了去?
“我当是谁。”她极有底气地对上恬贵人的眸子,“不过外族异类,怎么……楚宫之中还由得你猖狂?”。
恬贵人笑意愈浓:“既然在楚宫,就照着楚宫的规矩。你入宫比我早,应该更明白何为尊卑。若你有心悔过,便乖乖赔罪,我也宽容大量饶你一次。”,说罢傲然地拂了拂袖子上的碎雪。
郭贵人听了这话,恼道:“我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也敢说出这话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绾妍本在一旁静观,忽然听郭贵人开口便攀扯上皇后,眼见这件小事要越闹越大,说不定会到了楚国与蒙古邦交的地步。她是楚宫的昭妃,也是楚国的百姓之一,无论是持着什么身份,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温常在洞若观火,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见绾妍急着上前,她只装作不知其意,拦了一拦:“妹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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