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贵人点头称是,规矩着身子候着,清傲如她,此时也难得显出一些温驯。
“乔鸯,将东西拿上来。”绾妍打开木盒,开始向恬贵人如数家珍地展示着,“你昨日托温常在来问,喏,这些一一都是了,你过过目。”
恬贵人眼中的惊异稍纵即逝,她定了定神,嘴角绽出一抹笑意:“原来您是为了此事而来,妾身打发人去取便是。”
绾妍看恬贵人对这木盒着实动心,突然计上心来:“本宫平日里只与温常在谈及绣艺,既然你对这东西有兴趣,不如闲时与本宫一起。”
是的,虽说过了这么久,可她一直未忘记过太后的叮嘱——拉拢这位恬贵人,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只是这位恬贵人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知她会不会领情。
恬贵人诚如她自己说的,从小见惯了父王的妃妾们争风吃醋,怎会不明白绾妍的招安之意。只听得“嗒”的一声,她伸手将木盒盖上,旋即对上绾妍盈着笑意的双眼,朗声道:“您抬举了,妾身出身蒙古草原,一双手拉弓勒马,哪里拿得动针线?”
话虽如此,她却顺势将本露在袖外的手收了进去。
绾妍将恬贵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心下了然——不管这位恬贵人的话是真是假,不管她的手细嫩还是粗粝,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她并不想与自己一道。
掩饰便是拒绝。
罢了罢了,招安之事甚大,岂是寥寥几面就可以一锤定音的?
说起来,若是恬贵人真的同意,自己反倒不敢与她多言了。
绾妍话锋一转,越发好奇:“既然你自己不会刺绣,为何要大费周章,还偏要寻与皇上那个一模一样的?”
“妾别了故乡亲人,来到千里之外的楚宫,不求飞黄腾达,只求平安喜乐。按照楚国的风俗,好像平安符是极有用的……,”
绾妍下意识地不信,想从恬贵人的神色中窥出一些异样,她认真地盯着恬贵人如秋水般清亮的眼睛,良久,也寻不到半丝错处。
她失望地敛眸,却还是有些不甘心,顿了一顿,话里带了些逼问的意思:“为何是平安符?本宫明白了。可为何要与皇上一样的?本宫不明白。”
恬贵人一怔,旋即掩口而笑:“皇上是真龙天子,妾攒了个与皇上一样的,多些龙气福气,平安符更灵呢。”,语毕,两颊合时宜地飞上两朵红霞。
绾妍袖中的手骤然攥紧,又松开。一颗心先是猛然漏了一拍,旋即如坠深海般,一点点地沉下去。
竟只是这样……
莫非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绾妍一时有些颓然,眼中原本激动的光芒也熄尽了,只直着身子木木地坐在那儿,活像一棵支棱着的树。
话说到这个地步,怕是也问不出来什么。绾妍兴致全无,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告辞。
恬贵人依礼送绾妍出去,坐回小几边时,凝眸盯着那只漆色木盒。
她解开盒子上的铜扣,动作极轻极柔地抚过裹着香气的朱色软缎,满目痴怜之情,待它们如珍如宝一般。
她仿佛在想一些心事,眼神从软缎移至红烛旁,逐渐幽深。
半晌,她才恋恋不舍地停了念头,从盒子里捻了一根银针,仔细地看着纹样。
“海棠在外头守住了,今日不许任何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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