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小皇子被送去了撷芳殿,自己的处境大不如前之后,皇后倒是吃好睡好,比往常静了许多。她也是想通了,晓得一味生气也是无用,便在榻上安心地养着。
道理是明白了,只是未免晚了些。宜嫔私下探过太医的口风,只说皇后的身子明面上无痛无灾的,实则是被掏空了……约莫也就是今年冬天的日子。
皇帝再没来过坤宁宫。
朱色宫门紧闭,就连鸟雀的叽咕声也没有。这坤宁宫与其说安静,不如说是一片死寂。
知书与皇后有时在叹息皇帝为何不来,宜嫔心里明白——看着好端端的人一步一步羸弱下去,确实是一难免伤神的事情。
皇帝是日理万机的,岂能为后妃分心呢?
冯安每两日便来皇后榻前代天子问候,御前的说辞总是冠冕堂皇的,左不过是皇帝忙于政事的几句话。
先前他还被知书指桑骂槐帮着皇后泄愤,后来皇后连眉毛见了冯安眉毛也不挑一下,再后来听冯安来了,让他在外头磕个头便自行离去。
“本宫的身子自己清楚,如今不出坤宁宫的门,也是为着本宫自己的体面。”榻上的皇后徐徐舒一口气,眉眼间是掩不去的倦意,“只是善儿本宫还是放心不下,你们要常常去撷芳殿盯着,不然本宫不得安眠。”
她阖上眼眸,由着知书奉上那些甘补之味的汤药。
药是微甜的,只是心里作苦。
坐在一旁的宜嫔道:“先前您挣扎着去撷芳殿瞧了一回,见小皇子染了风寒,就将伺候的人赏了好些板子。如今谁人不服,谁还能看轻了善儿去?”
皇后清了清嗓子,老半天才说了话:“如今不是本宫掌事,淑妃春风得意,偏又是无子。她这个人咱们明白,心思重,总归与郑氏不同些,难保不会有什么坏主意。”
宜嫔摇了摇扇子,心想如今昭妃与温常在沆瀣一气,也难保她日后不会成为淑妃那样的人物,只说:“温常在有孕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淑妃分身乏术,总不会一直盯着善儿。”
知书侍候皇后漱了口,不由得慨叹:“温常在不中用,却是个运气好的,这个孩子算是保住了她下半辈子的荣华。”
皇后明白知书的意思,摇摇头说:“老天赐本宫嫡长子,本宫心愿已了。温常在腹中总归是皇上的孩子,本宫也不屑做出格的事情。”
宜嫔向皇后投去赞许的目光,旋即点头道:“娘娘说的是,嫡庶有别,便是温常在她生下个男孩,那孩子也动摇不了善儿的地位,咱们实在不必铤而走险。”
“皇上一日不来,本宫也难安排璟妹妹进宫之事……”
知书与宜嫔听皇后又念及此事,彼此对望一眼,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知书斟酌着回她:“要么娘娘您修书一封至御前,先探探皇上的口风也是好的。”
宜嫔思来想去,将利弊在心里过了个大概,又补充道:“便是皇上不许,您又不是面见的,彼此之间也多了些余地。”
皇后听这二人也同意,心里安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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