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皇后在坤宁宫亲手撕破面皮与她闹掰,哪怕皇后逼迫众人跪在雪里祈福的时候,哪怕皇后明目张胆地苛待温姐姐,她心里那么那么恨,却也只是骂上几句。
尊卑有别,她不欲如许湄一般使些下作的手段,也不欲如郭贵人似的谄媚逢迎,最多也就是由着性子避得远远的。
况且,既然皇后一贯看她不顺眼,她只能愈加恭敬,免得真被皇后抓了把柄。
楚岐见她久不应,又问:“怕吗?”
绾妍郑重地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答:“怕。”
“可你还是怼了回去。”
楚岐捋了捋她的长发,她已然沐浴过了,烤干后的头发松松软软的,滑得像软缎似的,黑亮亮的好看。
“宫库都是最好的东西,大多都是您的珍品,臣妾不想它们被皇后拿走,去给吴家的人。”
她的眼睛映着烛火,风一吹那火点儿微微抖动,显得她的眼越发的亮。楚岐探上她的眼角,只觉得眼前人像个被坚执锐的将士,有着十足的韧性,别样的神采。
旁人在边关守他的楚国疆土,她在这深宫里守着他的帝王真心。
他似是颇为触动,吸了吸鼻子,抚上她的脸颊。
“朕知道。”
绾妍不知自己方才说的话是否让他满意,睁着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脸,不肯放过他表情的一丝变动,心仍是七上下的。
他会突然发怒吗?她是见过他突然翻脸的样子的。
虽说那还是很久以前了。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眼前人好陌生,那般冷然暴戾,好像她与他之间,昨夜的怜爱化为了梦影,从未存在过似的。
绾妍甩了甩脑袋,实在不知自己现在在想些什么乱七糟的事儿,亦是不知此时他在心里笑她娇憨。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将薄唇压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伴随着他一声叹息呢喃,她的心亦是软得不行。
他的嘴唇很凉,让她想起,她在初春的清早去御花园赏花时,前夜的雾露在树梢的叶子上凝成水珠,再落在她的额上,也是这般凉。
与之不同的,便是此时多了几分龙涎香的气味。
先前她还以为自己会再次触怒他,对于他的反应,她旋即明白过来,这便是满意了。
很快的,她环抱住他,龙涎香的香气愈浓,排山倒海地涌进她的鼻腔,一如往昔,熟悉。
在意乱之前,她滑上了他的腰际,触到那个小小的平安符。
在这之前她慌得如被妖灵缠绕着,在攥住那平安符的一刹,它们像被一道神符制约,眨眼间就消失退散。
这么久了,她送的这个平安符,他还是未曾离身,这上头都发旧了。
不知怎的,她鼻子一酸,突然就落下泪来。
他察觉到口中微咸,又听她鼻子堵得喘不上来气的声音,心里一惊,停了动作。低头见这丫头竟是梨花带雨,他瞳仁一动,只觉好笑。
“好好的哭什么呢?”
绾妍抹了眼泪,心里更加难受,竟停不下来了,抽噎着说:“不知怎么,就是突然觉得,若是臣妾被皇后治了罪,您会站在臣妾这边。”
说完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嗝儿。
她赶紧捂上嘴,泪眼朦胧地瞄了他一眼。
楚岐将这滑稽的一幕看在眼里,更觉这人好笑,板着脸说:“为什么觉得朕会护着你?”
绾妍用心地喘着气,点头如捣蒜,语无伦次。
“会的,会的。”
他重新将她揽入怀里,听着她擤鼻涕的声音,不知不觉地从口中滑出两个字。
“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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