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把厂区前的空地染上了浅淡的黄,天边是一片绮丽的红,还夹杂着黄,应该是用什么颜料也无法调出这么绚丽的色彩。我们应经常抬头去看看天,俯身亲近亲近地,感受自然的力量,对天地之间的神灵有敬畏之心,也许就会心存畏惧。
我站着不动,看着赵玉兰走了过来,她这回是动了气了,开口就问:“你这是预谋好的?”
我未置可否,也不作回答。她在我面前来回走了几步,似乎是气极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她才开口:“没想到,那个一声不吭的秦凯都是你的人,还有那个爱贪小便宜的孙启鹏什么时候都被你收买了。”
“阿姨,你这突然过来,说的是什么话啊?我怎么都听不明白。”我继续扮猪吃虎。
“哼。”赵玉兰看我一副无害单纯的样子,冷冷一笑:“你爸爸被你那套迷惑了,我可没有。什么新产品更好,你就是想搞垮顺发罢了。现在你高兴了,他们的货只能当废铁卖,厂也要倒闭了。”
“啊?这么严重。难道他们就只有我们一个客户吗?阿姨,没办法啊,我们损失也很大的,原先的型产品只能拆解再利用,也亏大了。”
“别给我来这一套了。你爸没在,不用演戏。我劝你最好继续生产原先产品,调整销售策略,把顺发配件收回去。”赵玉兰恼羞成怒。
我微微一笑,说:“刚才阿姨没在,我们的新产品物美价廉,客户们测试后很满意,当场签单。我想没有人再傻着要旧产品。”
“你!”赵玉兰气得一时无话,过了好一会又说:“你让一个好端端的厂子倒闭,工资都发不出来,几十号工人失业,你让他们这年关可怎么过啊?你的良心呢?”
啧啧!她倒是扮演起菩萨心肠的样子来了。顺发这么多年赚的,难道还付不了遣散费?这不归我管不管,我冷冷地看了一眼赵玉兰,反问到:“阿姨,你长期纵容顺发以次充好,让沈氏高于市场价购买他们的零部件,还伪造合同,多付货款。你的良心呢?”
赵玉兰一下子沉了脸,她虽然表面不大参与公司事务,但却牢牢把握着财务部的权力,她的其他事情我目前无从知晓,但顺发因为这次合同的事情被沈从军严令彻查,秦凯还是可以再深入地拿到一些东西的,财务的违规问题便浮出水面。
赵玉兰很快恢复了神色,转了话题,说:“那天思城说你们要登记,我回来找了好一会到户口簿,就是找不倒,你说我这个记性。”
“哦?阿姨是不是爱护我故意找不到啊?反正项目落地了,阿姨舍不得我做同妻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啊!”
“阿姨,爸爸又没在,我们俩倒真没必要做出母慈子孝的样子来。说吧,阻碍我们登记,为了什么?”
“不想你好过啊,沈若水,还能为了什么?我没想到你这个小狐狸精,连同性恋都被你迷着。我看陆思城看你的眼色,哪里像是同性恋,他就是喜欢上你了。从你进我家门弄死那棵树开始,我就不敢小看你。你跟你妈妈不一样。不过,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我一听她提妈妈,心里就不淡定来,根本没顾及到她说陆思城喜欢我的话,厉声问:“是不是你害我妈妈的?”
赵玉兰笑笑,那丹凤眼更是让人觉得不可琢磨。“你妈不是自杀的吗?怎么说我害死的。她自己做了对不起从军的事,没有脸活下去了。”
“我妈妈做了什么?”
“哈。你想知道,把顺发的零部件收回去。你这么聪明,会有办法的。”
赵玉兰虽然了解我,但是有一点她根本不懂我。我是不被胁迫的,哪怕我再多么想了解压垮苏晓月自杀的那根稻草是什么?是谁?不代表我愿意被胁迫。不管是谁,我就没想让他们好过,责任人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沈氏是外公的,是苏晓月的,不管他们有没有害她,我都不会给他们,沈氏总有一天要改回“苏氏”。赶出赵家人,是我的第一步,我可不会傻到因为这一点点好奇心,就功亏一篑。小不忍则乱大谋,赵玉兰,我可不是只会开水烫死树的小女孩。
我笑了笑,说:“刚才爸爸发脾气打电话给赵正明了,不知道他听到你那些维护顺发的事,会怎么做?阿姨,你对你哥哥可真好,自顾不暇了,还先惦记着他们家。你自便,我忙去了。”我毫不顾忌地甩给她一个背影。
我可以想象她恶毒的目光一定恨不得撕碎我。她不会知道,就在她跟我磨嘴皮子的时候,这会已经回公司的沈从军应该见到了等着他的秦凯。
赵玉兰真的很厉害,要不是我们在顺发配件送货前就已经查了,估计又抓不到她的小辫子了。等到秦凯去查的时候,不但阻扰很大,而且赵玉兰收买他不成反而恐吓他。幸好,秦凯一直深受沈从军信赖,具体的情况一反馈上去后,沈从军动怒了。
这忙碌的一天,随着夜色到来,暂时缓和了下来。
我坐在公寓的阳台上,看着夜色如墨,想着,赵玉兰这次本事再大,条条桩桩应该不够说吧。可是,我也知道,沈从军向来对赵玉兰宽容,可大可我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挤掉赵玉兰,最多让沈从军不再信任她的哥哥赵正中。果然,秦凯发了信息来,大笔资金因为找不出流向,所以现在只是挠了一下痒痒,他还担心我已经树了敌,接下来他们防范更多,扳倒更难。
我哪里坐的住,在屋里走来走去,想着对策。既然陆思城连赵宗辉在美国的事情都知道,那他们赵家的一些经济动向,说不定他也有耳闻。我之前顾虑自己与赵宗辉的纠缠不想被他知晓,便忍住不问陆思城任何。现在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看时间不算太晚,就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响了好久没人接,正想挂了,那边终于接了,吵闹的声音,我居然联想到声色犬马这个词。
“思城。”我轻轻唤了一声。
“沈若水。”陆思城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他好像换了一个地方,再说:“沈若水!”
“嗯,是我呢。”我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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