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关系到朝廷用人。不是我该置喙的。再说,我说了他也未必信。”
“寇准认定的事怕是难说动。这样,咱们找个机会旁敲侧击一下。”
八王旬月间只暗中观察丁谓其人,隐忍不发。转眼到了冬至节,按照朝廷惯例,皇帝每过三年,就要在冬至日去南郊祭天一次。今年不是祭天的年份,八王就带领一家在南清宫里拜祭祖先,以表敬意。
民间有冬至“妇女要献鞋袜于尊长”的风俗,王妃紫云带着早已做好的棉袜进宫去孝顺宋皇后,留了八王和紫冰在家,安排家宴。
八王兴致很好,便在清逸斋前摆了桌案画冬景。才画了一幅,寇准就来了。
“寇伯伯怎么这样早?”紫冰笑问。
“清早去繁塔看日出了。”寇准兴致盎然,“乘兴而去,兴尽而归。谁知城内的店铺几乎都歇了业。我来南清宫讨点吃的,暖和暖和。”
“您一个人,大清早的去看日出?真有兴致,也不怕冷?”
“与投契之人一道迎日,自然不觉冷。”寇准兴致不减。
“和谁这么投契?”八王也忍不住问道。
“丁谓。他还作诗一首,才华横溢啊。”寇准甚是嘉许。
一听丁谓,紫冰不吭声了。八王又挥毫添了几笔画出初阳,对紫冰使眼色道:“紫冰瞧瞧我这太阳画的如何?你说提什么诗句好?”
紫冰抿嘴想了想说:“楼观沧海日。”
八王道:“宋之问的这一句倒也恰切。”
“哪里是宋之问的?”紫冰纠正,“这是骆宾王的联句。骆宾王的气魄岂是宋之问可比的。他人品极差,他的诗我一向不读。”
寇准纠正道:“这就是你的狭隘了。纵使这两句是骆宾王所做,那宋之问的对句‘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也毫不逊色。”
“那又怎样?当年他为得武皇帝的赏识,不但天天变着花样的写诗拍马屁,还巴结张易之兄弟以求上位,真是羞杀天下读书人了。为了抢‘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两句诗,竟把外甥害死了。就他那人品,诗当真不值得一读。”
“女子之见……”
寇准刚要指责紫冰,就被八王的话打断:“这样一说,倒叫我想起了丁谓。据我看来,他相貌奸诈,人品有异,你还是……”
寇准一听,怒不可遏,指着紫冰道:“是你挑唆的吧?不是人人都像王爷和云龙一样相貌出众!”
“与紫冰不相干。”
“丁谓都跟我说了,上次对弈,他得罪了你,还让我向你致歉呢。”寇准对紫冰的小肚鸡肠甚是不满。
在邬佩芷家对弈之事,紫冰本不以为意,并未向八王说起,没想到反被咬一口,很鄙视的嗤笑一下,也不辩白。
八王一听,也觉的紫冰尚不介意,一个男人居然这般放在心上,心胸气度,高下立见。“你别借题发挥!本王跟你说的是用人之道。人品有差的人,可要小心。他现在能恭维你,将来一旦利益相左,他就能迫害你。”
“丁谓有才,我唯用其才!”
“有才无德是小人,将来必有祸殃,春秋时的智伯便是前车之鉴。”
寇准与八王话不投机,但碍于八王的身份怒气只能发泄到紫冰身上:“紫冰从小就这样,她自己吃苦受罪,就总以最大的恶意看待别人。她看不惯的人,就说的一无是处,王爷别受她蛊惑!”
“寇准!”八王呵斥道,回头见云龙已走至廊下,问道:“你怎么来了?”
“家里做了五色馄饨,馅料也各有不同,我爹让给王爷送些尝尝。我已经交给管家了。”云龙说完,特特向紫冰望了一望。
紫冰自小敬重寇准,没曾想,今日为了一个丁谓,竟拿她的弱点说事,一时五味杂陈微微垂首呆呆地立在原地。
云龙缓和道:“天凉,我去交代先煮一点,大家尝尝鲜。”
“也好。”八王无奈道。
谁知寇准太过执拗,丝毫不顺着台阶下:“南清宫的饭,今日怕是吃不上了。告辞了。”
八王不理会,云龙只得陪着寇准出去,劝解道:“寇大人,你们适才的谈话,我无意中听到两句。我想大人误会紫冰了。非常之时,紫冰确实是以恶意来揣测外人,平日里却是以一颗善心待人,她并无恶意。大人不妨留个心眼。所谓日久见人心,倘若是今日看错了,往后倾心相交就是了,若是真君子也不会在意。”云龙见寇准扭头瞧了瞧他,微微笑笑接着说:“寇大人,其实若是真小人也不算什么,怕就怕的是伪君子,防不胜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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