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出三个字,就足够了,足够补充完整一件事。
被喊到的人,正端握着笔,脊背挺成了条竖直线。手腕与底下的钢笔字帖无缝接触,笔尖环绕出的汉字甚至比印刷体还入木三分。
或许是因为沉浸其中,直到老常停在他跟前,敲了敲他的桌子,“你是自己站起来,还是让我把你‘请出来’?”
压抑着怒火的不善语气,成功唤醒了位垚。
他不紧不慢地给笔套上笔帽,站了起来,星眸毫无畏惧地与老常的视线相撞。
“检讨书写了吗?”
“没。”极简的一个字。
“为什么?”暴风雨来临之前,先是平静。
“不会。”极其冷淡的两个字。
“不会还是不想写?”
“不想写。”极其敷衍的三个字。
旁观的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十秒后,
老常如爆发的火山,怒吼了句:“滚出去——”
然后,
滚出来的某人,就看见一个傻子鼓着小嘴巴、边哭边用左手捶打自己后背的惊悚画面。
……
塔顶的大英钟,恪尽职守的“时者”,带着逛完一圈的兴奋步伐,把夜晚的黑,又延长了一寸,把放学的路,又缩了一段。
长长的走廊里,灯光暗淡失亮,白色的墙壁被映得暗黄。走廊尽头的窗户似是没关紧,偶有穿堂风入侵,冻得两个身影微微瑟缩。如果没有讲课声时不时地干扰,这里会是拍恐怖片的绝佳场地。
丁咛抹掉泪痕,乖乖地站立着,像个被人定住的布偶。
“快下课了,走吗?”
清冷的声音分外清晰地传入她的左耳,有点突然,但又有点醒脑,她微仰着头,瞧向自己左边的那个身影。
“现,嗝……在,嗝……吗?”丁咛认真中含着点儿惊讶。
“呵,被泪水喂饱了。”位垚哼笑了声。
被他一提醒,丁咛猛然也意识到了,捂住自己的嘴巴。
“嗝……”但似乎,无济于事。
“噗嗤——”这回,那双星眸里的笑意十分明晃晃,“嗯,现在。”
哎,反正十分钟前已经丢过一次人了,打嗝什么的算是小儿科了。丁咛如此想着,同时自暴自弃地不捂嘴了。
“提前,嗝……下,嗝……课,”她费力地传达自己的意思,“会,嗝……被常,嗝……老师嗝……骂,嗝……的吧?”
“她不会管的,你见她哪次上课途中出来过?”清冷的声音开始诱导:“走不走?”
丁咛低头暗想,是没有过。
“与其在这里冻着,还不如早回家复习功课,”位垚继续再接再厉,星眸里是一如既往的冷然,“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
嗯,有道理啊。丁咛认同地点了点头。
但是,丁咛转念一想,平日里这人的话简直少得可怜,怎么今晚突然这么多话?他有什么计划?!
保险起见,丁咛摇头否决:“不,嗝……了,嗝……我怕,嗝……又被骂,嗝……”
为了不被所谓的颜值影响,丁咛一直低着头回复位垚。因此,她没有看见位垚眼眸里闪过一秒的若有所思。
“我答应你的那个赌约”,大概又过了半刻,位垚重起话头,“不过,我要你也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嗝……知道,嗝……”提起这个,丁咛不得不扭头,将视线对准位垚,慎重对待。
下一秒,隔壁班的门“嘎吱”响,一个男生出来走廊,他背着丁咛和位垚,跺了跺脚,朝另一头的洗手间走去。
瞬间,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原本暗谈失色的事物,在此刻,顿时被曝光。
丁咛呆呆地瞧着位垚那双几乎容纳了整个星夜的眼眸,耳朵聆听着他用他那如溪流的嗓音,对自己说:“丁咛,我们一起上下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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