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上头才传来悠长的叹息声:“这庭院深深的,又哪只一桩丑事?你啊,太不用心了。”
男人一愣:“您是说?”
片刻后又面露犹豫:“到底不是一个房头的,又是庶出,只怕如隔靴搔痒……”
花白头发老人看了他一眼。
“大事小事,还不是陛下说了算?”
那男人明白过来,忙道:“是。”
“……三王爷那里,可以催促他快些动作了,以免被顾言庭和周成礼提前查到,不好收场。”老人负手考虑了半晌,下了命令。
男人应诺退下。
由始至终,屋内静坐着抄经的老妇人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嘴角上始终挂着平和娴静的笑容,给满庭的悠闲适意平添了一丝怪异。
…………
碗口大的栀子花盛放在枝头,身穿石榴红春季宫装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摘下,放入捧着的梅子青小碗中,贴近生了一颗美人痣的鼻尖轻嗅了嗅,唇角才微微牵了起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大公主穿了件品红素面杭绸褙子,与周裴一同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在林贵人宫里服侍,平日里管着花草,瞧这样子,我母后定然喜欢。”
周裴便抿了嘴笑。
来往了几次,她也明白了大公主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若是旁的长辈让她帮着侍弄花草,必然得遭一顿横眉冷对。偏偏皇后娘娘是个棉花般的性子,什么大道理摆到她跟前,她眉目舒展不以为意地笑笑,旁人就先矮了三分气势。
是以赵宝姝嘴上对这些事情不屑,却还是会不情不愿地去帮皇后娘娘的忙。
“……这种谨小慎微的性子,能帮你什么忙?”看了一会儿那宫女的恭谨顺从,赵宝姝怀疑地挑了挑眉。
“……不告诉你。”周裴眨了眨眼,一副怀着小心思的样子。
“不说就不说。”赵宝姝却不喜欢玩这种小女孩子家你猜我猜的游戏,一边转着周裴送她的桃花扇子一边抬脚走了:“听说太后那里新得了金华酒,想法子给我偷一坛当谢礼吧。”
随侍的绿容听着不由缩了缩肩膀。
不管见这大公主多少面,她都觉得从她嘴里说出的话惊世骇俗。
周裴弯着眼睛笑笑,又回过了头。
采花的宫女遇上了年纪大的嬷嬷,恭谨地跟着进了殿。
兜兜转转,竟没想到木槿当初是在林贵人身边服侍。
侍弄花草?倒也很符合她的性情。
绿容见周裴抬脚便走,不由错愕:“……姑娘,您不是来向林贵人讨要这宫女的吗?”不是说上次进宫时那宫女对她有恩,特意让大公主按着相貌体征找到的吗,怎么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走了?
“瞧她如今过得尚可,我就不画蛇添足了。”笑容比枝头的桃花还甜美的少女笑了笑,“不过还是劳烦姐姐帮我看着些,若是她有什么难处,也好及时帮忙还了这恩情。”
她如今只是在宫中暂住,贸然把人带回去,既不合规矩,将来也怕没有安置的地方,倒不如不见面不相识。
绿容连道不敢,心里却暗赞这周四姑娘懂事通透。
每隔三日,周裴坐马车回府给长辈请一次安,并在家中盘桓大半日,至于在宫中的时候,除了和太后给她安排的礼仪嬷嬷学些她早已烂熟于心的礼仪,闲暇时帮太后抄一抄佛经外,也就是时不时和赵宝姝小聚说说话度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忽然有一日,寿康宫里来了位意外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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