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线不足的地方赶路对玹羽和枔子来说不算什么,他们在妖林中时就已习惯了走夜路。而对五儿来说却是头一遭儿,本就看不清方向,四周还不时传来野兽凄厉的嚎叫,让五儿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紧紧跟在玹羽身后,双手不时地捂住耳朵以抵挡那些可怕的声音,但心里还是怕得要命。但一想桧吾那瘦小又满是伤痕的身体,五儿重又打起了精神。
突然的“咔嚓”一声,巨大的雷声响彻耳边。
五儿不禁打了个寒噤,由于天色早已暗沉,藉由雷声他们才发现天空已经阴云密布,早已变脸想要哭个痛快。
就在五儿的不安快要达到极限,在他们不远的前方,发现了一个倒在路边的瘦小身躯,头上缠着绷带,左腿上打着夹板,身体两侧放倒着木制的拐杖。
兄弟俩对视着点了一下头,此时豆大的雨点也从天而降。
玹羽脚一点地跳到了附近的一棵高树上,向四周全方位地扫视一圈。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有很多小山,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能让他们避一下雨的山洞。
玹羽来到山洞口,先朝洞里面扔了一块石头,确认里面没有危险生物存在后,他招呼其他人赶快进洞避雨。
玹羽在洞里找了一些干柴,用枔子随身携带的引火草点燃,生起篝火。
枔子为男孩检查了一下身体,将随身携带的水一点一点送入男孩口中。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男孩也慢慢睁开了眼,五儿一直要哭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绿毛龟!”
男孩醒后的第一句话,把玹羽的火又拱了起来。
“对,没错,就是我这只绿毛龟,否则你现在还躺在外面的泥坑里让雨水浇灌,等着你身上的伤口感染、毒菌繁殖呢!”
玹羽说着狠掐了一下男孩黝黑的脸蛋,让他不禁痛得大叫起来。
“不要管我!”
男孩堵气拿起身旁的拐杖支起身子,踉踉跄跄地向洞口走去。但没走两步,被脚下的石子一绊又重重地跌倒在地。
五儿慌忙过去将男孩扶起,但被男孩一把推开了。
拿起拐杖,男孩想要继续走出洞口,不过很快他又再次跌倒。
五儿想要再去将他扶起,却被玹羽一声吼住了。
“不要管他!让他走!”
男孩再次拿起拐杖,但这次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左腿伤口上传来的刺痛让他全身都痉挛起来。
五儿看了看怒气未消的玹羽,想要伸手又不敢。
一旁的枔子实在看不下去,俯下身去检查男孩的伤口。
“不要碰我!你们这些假慈悲的富家子弟,我最讨厌了!我要回家,我要去找我娘,我娘在叫我……”
“桧吾,是玹公子他们救了你,否则你可能就要被那些人打死了。”
五儿说着,但男孩却一个劲儿地摇头,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好人,我是不会相信的。来到明洲这两年我一直到处做零工想挣点钱,但除了被骗就是被骗。根本赚不到钱不说,还会被人贩子卖到市集上去。又有谁会好心向我这种人伸出援手,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里的人我是不会再信了!”
桧吾的话让玹羽的心一沉,他来到了洞口前望着眼前的瓢泼大雨,道:“如果你不信我们你现在就可以走,但我可以肯定你一个人是回不了涞洲的,就连明洲都出不去。”
听了玹羽的话,男孩的脸部有些扭曲,下一秒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看到玹羽的怒气渐消,五儿走过去用袖口擦着男孩脸上的泪水:“为什么你要着急回涞洲?涞洲现在应该还在到处征兵,到处暴乱不断的,就算回去了也无法生活?”
“我娘、我娘还有两个妹妹在那边,我好想她们……”
五儿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不再做声。他的哥哥还有三个弟弟都已不在人世,了无牵挂,在哪里生活对他来说都是一样。
但是眼前的桧吾却不同,这么小就和家人长期分离,就算再危险也无法抵挡心中那份思念之情。
“那就等身体养好了再回去。”
枔子一边给男孩的伤口换药一边安慰他道。
“不行!我听说去年涞洲发生了疫病,死了很多人。我走的时候我娘的身体就不好,爹和哥哥早就被抓去充军,我好害怕……我一定要回去!”
桧吾说完再次大哭起来。
枔子皱了下眉头:“疫病?”
“涞洲去年确实爆发了疫病”,五儿也皱起了眉头,“那些从涞洲流浪过来的小孩曾说过,那种疫病传染性很强,涞侯似乎也无法控制住疫病的扩散。本就动乱的涞洲各地,加上疫情,混乱就更加严重了。”
五儿的话唤起了玹羽的记忆,那日在涟书殿中,五洲洲侯的会面说到过涞洲的事,而且王室知道涞洲情形,只不过所采取的措施就是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疫病的事那天并未提起,但玹羽心中却十分肯定,不管是太后还是玖羽,她们一定知道涞洲的疫情。不提,只不过是因为王室不会伸出援手。
为了拉现任涞侯下马,也只能对涞洲百姓见死不救。
想到这,玹羽心中的火又像浇了油似的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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