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翠儿被戳得差点倒仰,红着眼睛老老实实答应:“是!”
柳氏虽满心悲戚,却还是被这两人弄得噗哧笑出声:“妈妈,这事怎能怪翠儿?我若是不愿意,哪会让他总遇见翠儿?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连我父也说他好呢。翠儿你别想太多,这就是我的命啊,命中该有的躲不掉!我既经历过了,却也不后悔,你们看:我生了两个这么好的女儿,我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苏翠儿低头拭泪,宋嬷嬷唯有叹息,不过脸上倒是松缓了些,只因瞧着柳氏好歹还会笑一笑,这样心里就不至太悲苦了。
此时车厢外壁被轻敲两下,苏翠儿撩起车窗帘子,便看到一直骑马跟随车子的她的夫婿张德,张德指了指前方,说快到东城外的安平镇了,问三太太要不要在镇上停一停?若直接进城的话,只怕午饭就得推延些了。
柳氏决定在镇上用午饭,这安平镇离城只有二十里,挺繁华的,也有大馆医和药铺,可以带着云姝先诊看一下。
张德带着两个随从,就让其中一个打马先行,到镇上去做安排。
柳氏看着苏翠儿将窗帘放下,歉意道:“为了我的事儿,倒让妈妈和你们夫妻俩好一通奔忙,这份情,我记着了。”
苏翠儿红着眼圈道:“虽说放了我的身契,可当初要不是张德非要娶,您又说嫁给他对子孙好,我还不愿意离开您呢。不管怎样,在我心里您始终都是我主子,主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柳氏摆手:“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都认了亲,是远房表姐妹。张德如今有了官身,依然还能善待你的落魄亲戚,说明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他是个好的,你要待他更好,才对得起他的一片心。”
苏翠儿含泪点头。
宋嬷嬷说道:“这眼看快进城了,得先把事儿说清楚。太太既要和离,就必须自立门户,纵是女户,您也是一家之主,以后我们还称太太罢,只是我们自家的太太,与他孟府无关。如今我那几个孙儿也长大了,会跑会走的,且由他们爹娘自个管去,我得跟着你们母女,才能放心些,至于住的地方,听说南街杏子巷有个二进小院要卖,我自己攒有点银子……”
苏翠儿忙插嘴道:“住的地方倒不劳烦妈妈,我们家有个闲置的院子,上次太太赎回老夫人、夫人和少夫人以及少爷姑娘们,我就把那院子拾掇好,本想让她们先住着,谁知不能留住城内连夜得出城……那院子一直空着,太太和五姑娘既不再回孟府,今天就可以住进去。”
宋嬷嬷问:“那里边家具什么的……”
“都置办了新的,自然是比不得往日在柳府那么好,但保证干净、舒适、安全。那院子原是我婆婆的陪嫁,四面邻居都是老街坊,知根知底,张德曾在那里边攻读,弄了几处景致,还算清雅怡人。”苏翠儿笑着说道。
柳氏谢过二人,考虑到其它情况,觉得不能让孟府知道张家、宋家与自己有往来:
“孟府在京城虽不算什么豪门大户,却自视甚高,觉得他孟府脸面极大,只有他们休弃不要的,岂容我这个落魄女子和离?此事一旦提出来,必定引来他们愤慨,恨不得生撕了我,我更不想与他们纠缠,只愿速速了结,如此必要请到一位面子足够大、身份能镇得住场的中人,再给出些好处,他们才肯放手……这般细说起来,越发看出孟府人品:一定得提防着些,尽量不让他们知道我身后有你们,孟府惯会欺凌弱小,攀咬起来不顾人死活,却是不敢招惹比他们强的。所以我们母女不去你们那边住,我还得去烦扰白夫人几天,住进她家别院,孟府是绝不敢为难白夫人的,等和离之后,两不相干,孟府便拿我们没办法,我们住哪里都行。”
宋嬷嬷和苏翠儿向来习惯听柳氏的,她做了决定通常就不太会改变主意,因而两人便也不再多嘴。
不一会到了安平镇,将要下马车时云姝醒了,柳氏十分高兴,心肝宝贝地唤着,云姝虽然气色还很差,但因在母亲怀抱里感觉安心安全,精神不错,弱声弱气地和柳氏对答了几句,表示愿意跟着大人们先去吃饭,然后再去医馆让大夫诊看,柳氏看着小女儿经历磨难,不再任性,变得懂事乖巧,不禁欢喜又心酸,险些又哭了。
苏翠儿笑着帮助母女俩下车,宋嬷嬷则是嘴巴动个不停,来来去去就只会念诵一句阿弥托佛、菩萨保佑。
张德过来接她们走进饭馆,告诉柳氏:金掌柜带着几个人不知从哪里来,也在里面吃饭。
金掌柜曾打理柳氏的所有嫁妆产业,柳氏卖掉那些产业,金掌柜只好为别人所用,但十几年主仆情份尚在,旧东家托付的事情,金掌柜能力所及,仍愿意效劳。
柳氏上到饭馆二楼,先看到胖胖的金掌柜正和几位男子谈话,转眸又看到了面容略显憔悴的王妈妈,王妈妈身后站着她丈夫和两个儿子,柳氏心里一松,脸上露出笑容。
本来还以为需要借银子,找到了王妈妈,那就好办了。
蒋氏倒是长了个狗鼻子,竟窥探到王妈妈保管着玉姝、云姝的嫁妆银子,便寻个由头把这一家子都捉了去,拘在城外某个亲戚庄子里,欺负玉姝年纪小不懂事没能力去找人,久而久之,王妈妈自然就会被她搓磨得失了心志,最终交出她想要的!
简直坏透了,其心可诛!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