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她反复念想着这句颇为贴合心境的诗,独自一人走了好一阵子,背心沁出细细的汗,面上雾着薄薄红晕。
天是温热的,她着了极显腰身的旗袍,因是凉滑的绸缎才不至于黏着脊背。
彼时,陆江沅站在那树下,蓊蓊的树荫,投下一片荫翳在他脸庞,是温文尔雅的气度。
他说:“我可以吻你一下吗?”
依稀觉得恍如昨日,却已经物是人非了,原来时光真的一去不复返。一瞬,悲伤涌上心头,胸腔如同压了沉重的石头。沈挽筝终于难以自抑,缓缓蹲下身去。
眼泪一粒一粒掉落在地上,形成深深浅浅的斑点,瞪着她,嘲笑着她。
不知过了多时,一只手伸过来,递到她的眼前,截角一粒袖扣,长长的手指。
来人问她:“你还好吗?”
熟悉的声线落入耳中,触动了尘封的记忆。沈挽筝顿时惊慌失措,犹不敢抬头便匆匆起身跑开。
“挽筝,你别走。”陆江沅慌忙叫住这抹仓惶远去的背影,仅仅几步之遥,距得那样近,似隔了千山万水,才发觉是这样的魂牵梦绕,思念成疾。
沈挽筝僵直地站在原地,泪水纵横交错地流着。骄傲如她,任凭满面狼藉,仿佛雨水打在窗玻璃上,渠水流进田地。
咸湿苦涩的泪水剜着千疮百孔的心,疼到了极处。
“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陆江沅怅然地说着,声音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落寞。他永远在温柔地维护着她脆弱而敏感的自尊,不曾上前逼问。
沈挽筝摇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头。尽管相思千万绪,终究还是没有颜面转身与他相见。
日头赤赤,却徒然升起一阵寒意,渗入心头直如数九的天儿,浑身冰冷。
她逆着光的倩影有些不真切,陆江沅不由眯起眼来,再细看,是隔了难以逾越的流沙,将两人少时的情愫悉数掩埋了去,几欲挣扎,越发深陷。
“江沅,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她凄然地笑着,“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没能力保护好你。”
她的心尖锐地痛了起来,眼泪哗啦啦地流,却没有减轻半分疼痛。
“江沅,再见。”
“我往后会在这里等你,直到你肯面对我。”陆江沅的声音越来越远,远到已然朦胧不清了。
凉风向晚,吹散归途的迷雾,有些爱需要忍痛割舍,化作一缕热茶轻烟,正如沈挽筝是断不可能与陆江沅藕断丝连的。
她踏着虚浮的脚步,返回了那个不是家的家。
“姑娘回来了。”
吴妈一面说一面眼神示意,压低声音劝道:“爷等着你呢,小心应对,万不能硬碰硬。”
沈挽筝心里一紧,有些怯怯地抬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方举步入里。
却见傅雨祁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眉宇英挺依旧,不复往常盛气凌人,伴着沉稳的呼吸。
她忽觉大抵也只有傅雨祁熟睡之时,才会有如此温和的神色,不叫人心生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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