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近日来宫中、朝中给殿下送来的贺礼都记在这册子上了。”下首一个身着青灰色宫装的约莫着三十岁左右的女官恭谨地开口道。
“姑姑。”鎏金云纹座上的少年突然开了口。
“姑姑,您是否也理解不了阿景。”
阿景。
这个几乎可以算是被她一手护着,如弟弟般养大的孩子,在她面前自称阿景。
可在她眼中,这座上的少年再如何失了纯真,学会了权谋诡计,终究,也不过是个未如何尝过亲人温情的可怜孩子罢了。
可,帝王之家,何来温情?
“殿下,郦妃娘娘在世时,便嘱托奴婢,只需护好殿下,其余的,但听殿下吩咐便是。”女官语气温和却带着莫名的坚定。
随即,便听其继续开口道:“因此,殿下所要做的任何事,奴婢都只考虑可不可以替殿下,代殿下您做了。”
“而永远不会去问,对不对,值不值得。”
女子语调虽平稳,却犹如黑白手谈时,最终定下乾坤的那一式。
带着股铿锵之意。
少年霎时一怔,他怎么忘了,珍和姑姑一向都是唯他是从的,从来都不会反驳他,更不会质疑他。
是个……十分称职的属下。
他承膝于母亲暖意中的记忆早就被岁月磨平消逝了。
是三岁,四岁,还是五岁来着?
他早已记不清了,连带着记忆里的那股子暖意也遍寻不见了。
以至于他常常觉得,自己似乎,生来就是个孤冷诡谲之人了。
母妃希望自己不受韩家所控,希望自己活得简单,甚至可以隐于世人眼中。
可,宫中生活艰深,即便已低如蝼蚁了,也多得是,想来踩上一踩,以求宽慰的人。
他若再不立起来,哪日怕是如何亡神灭魂的都不知道。
他只是……不想再受欺辱了而已。
但他也知,那日对萧忱所谓胜券在握的算计,也不过侥幸险胜罢了。
若如今回朝的萧忱仍是八年前,十年前的萧忱,那么定是一如既往地嫉恶如仇,行事欠妥。
自然,会将他带至那个所谓的父皇面前。
若如今的萧忱是被磨去了锋芒,长了些心智的萧忱,那么也定会将他带去见……乔应的。
因为,他萧忱如今虽看似圣宠不减,但却未得半分圣心。
毕竟,帝王忌,仍未消。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
好在,赌赢了。
“姑姑,给慈安宫备份厚礼过去吧。”少年声音清冽朗润,仿佛并未经过铅华侵蚀。
“太妃娘娘虽想必也不愿再见我了,但作为晚辈,也该恭孝知礼才是。”话毕,还伴着一阵极洒拓的轻笑声。
声如寒玉,响旋久绝。
少年容颜昳丽,风华流转,似蕴了远雾苍山。
苍鹿茫,寒芜至,难觅同归,孤往何妨?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