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北可不会管她这些,他也不屑于知道。
他曾经问过绛月,说:“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不觉得辛苦么?”
绛月摇摇头。
他笑,小声道:“我也不觉得辛苦。”
安逸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番人大举入侵,似要一决胜负之势。
番人此次似乎摸清了顾西北和绛月用兵的习惯,甚至知道边关部署。此次又是趁夜不备,顾西北他们当真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好歹是有些资历的将军,很快便稳住了局面。在损失一半的人数之下,竟还能反扑回去。
可却不知这一切乃是番人的计谋。一路追出十几里路,却被番兵团团包围。也是他二人有些本事,竟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回来。
伤势惨重。顾西北身上中了数箭,一半是不敌对方人数中的,一半是替绛月挡下的。不过幸好都没有射中心脉,好好修养数月便可走动。
可眼下两位大将都受了重伤,无法领兵打仗,军无将领,其他小的将军那些将士哪个会服?
顾西北已经包扎好,浑身难受地躺在营帐的床上。他还有些意识,手指轻动。
他似乎做了一个梦。之所以用似乎,是因为他自己也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一个梦,还是真实发生过。
他梦到赵烟花来寻他。她定是听到他重伤的消息心急如焚才来的,他意料之内。可赵烟花却穿着像绛月一样的戎装,笑嘻嘻地问他:“我好看么?”
他想回答,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可赵烟花却没发现他的异常一般,对他说:“我走啦。”
然后笑着转身离去。耳边她银铃一般的欢笑声还在回荡,可身影却越走越远,他想喊住她,却咿咿呀呀发不出声。
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当顾西北醒来时,桌上的西北地图都蒙上了尘土。
绛月走进来,她看起来已经复原了。绛月不过中了一箭,将养月余便好。这么说,他睡了有一个月了?
“不,你睡了三个月。”绛月道。
“三个月……那番人?”
“退了。”
“如何退的?”
“……赵将军领兵三千,从侧面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还烧了他们的粮草,番人不敌,便退了回去。只是赵将军……不幸战死……”
“赵将军?哪个赵将军?”
“赵烟花。”
“尸体?”
“……没有。听将士说,赵将军被敌军悬赏,死于乱箭之下,没留全尸,只带了衣物回来。”
顾西北为绛月挡箭,若是没有他顾西北,今天的绛月也不会站在此处同他说话。大抵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罢,顾西北终于撼动了绛月这棵大树。她说:“你曾问我等一个永远都回不来的人累么,我现在累了,西北,我们……”
顾西北摇摇头:“可我不累,我会等她回来。”
后来,边关的城墙上换了另一个人,那人每每黄昏都会立于高处,举目望着远方,期盼着那一人骑白马着戎装,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对他说:“我回来啦。”
再后来,朝廷和番人均陷入内斗,西北之地已经无人争夺。朝廷不发粮饷,很多将士因吃不饱而逃走。绛月也走了,听闻她要出嫁了。
边关小城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大家都迁到物资丰富的大城里。这个小城彻底落寞了下来,目及之处皆是荒芜。一到黄昏,更是无尽荒凉。
这里变成了一座孤城。
听闻,在边关斑驳破败的城墙上,始终有一个人执着破旧的长枪守着,等着一人凯旋。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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