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正屋里传来大声不耐烦的喊声。

“妈！是铁蛋！来找我玩的。”说着赶紧拉着吴铁钻进自己的小屋。

刘乐的妈妈李秀芹已经退休了，现在每天早上在厂门口摆了个小摊子卖些油条、稀饭，因为厂食堂不提供早餐，所以生意挺好。起来的太早，每天下午她都会睡上一觉。这时被吵醒，听到是吴铁，心里一肚子气。这孩子是吴副厂长快四十才有的，因为是男孩，所以娇惯的没个样子。她不想让刘乐和这个坏小子一起玩，尤其是因为一件事后。

那是他们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天晚上吴铁来找刘乐一起写作业，李秀芹看见故意逗吴铁说：“铁蛋啊！你家那么大！怎么来我家和刘乐挤在一起写作业啊？”（厂领导能分到两间公房，工人而且必须是双职工才能分到一间。）

“我爸妈说的，刘乐学习好，让我多跟刘乐学呢！”

李秀芹听了高兴的很，但过了一个多小时，大概快九点钟时，吴铁站起来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我写完喽！”说完开门跑了。

李秀芹看着疑惑的看吴铁背影的儿子，指着他数落到：“你们俩一个班，一样的作业，为什么人家都写完了你还没写完？人家还跟你学呢？丢不丢人。”说的刘乐抬不起头。但是第二天放学回来儿子就眼泪汪汪的对她大喊：“吴铁蛋昨天作业根本就没写完，老师今天还罚他站呢！明天还叫他家长去学校呢！”李秀芹听了后悔不迭。

想到这里，李秀芹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抬头正好看见了墙上挂着的全家福，愣愣的盯了一会儿，深深的叹了口气，晚上还要为了刘乐到厂里干临时工的事找一下吴副厂长，还是在睡一会儿吧。

刘乐家的厨房是在小院子里搭了个顶，临街盖的小屋，以前是刘乐的哥哥和嫂子住。在刘乐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刘乐的爸爸在厂里出了事故，厂里给他哥哥刘爽转了合同制，还让他嫂子金红在厂食堂干临时工，而且分了住房。从那以后，小屋就成了刘乐的卧室兼书房。

小屋进门靠墙一张单人床，床头摆着个小桌子，此刻吴铁坐在桌前的破凳子上，屁股连着凳子晃过来晃过去。

“这破凳子还留着呢？我的早当柴火烧了。”

“破也是你小子踢的，你丫别晃了！在晃真他妈散架了。”（这种桌子、凳子是刘乐和吴铁他们职工子弟小学的制式装备，八十年代学校经费紧张，所以每个孩子都得自带桌椅板凳。上小学吴铁一直坐刘乐后边，上课时他踢凳子找刘乐说话，考试时他踢凳子找刘乐要答案。）说着拿起床上的《红楼梦》下册，塞进吴铁怀里：“我早看完了，正闲得慌！你不是说给我拿你姐的书吗？赶紧快回去拿。”

“着什么急啊！等晚上给你拿过来，我现在不想回去，武装部的带着部队上的人正在我家，搞什么家访呢！我在你这躲躲。”

“就你还当兵呢？体检能合格吗？长的跟武大郎似的！”

吴铁听了脸红脖子粗的说：“你还别眼气，你个子高，学习好！有什么用！我爸有关系，早给我安排好了？”

刘乐听了心里一阵失落。吴铁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又说道：“你妈不是找我爸，想让你到厂里干临时工吗？放心，有我爸照着，肯定没问题！”

刘乐眼镜直勾勾看着他说：“你小子赶紧滚到部队去，就你这招人嫌的样子，到时候全家属区的人都得敲锣打鼓欢送你。”心里想到，这家伙昨天吃的煮玉米，肯定是他爸收的工人送的礼，不会像他说的是这家伙跑厂外边地里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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