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舟什么也没有说,沉默着,心底在犹豫和挣扎。他攥紧拳头,呼吸起伏不安;小半天才终于转过身来跟轩辕不歌对视:“若有一日……你我兄弟刀兵相见,饶我一命。”
“好,我答应你。”轩辕不歌答应的很爽快,语气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或是无关紧要的。
“嗯,好……。”鲁舟有一瞬间的欣喜,随即心里涌起一股不可遏制的自卑,陷入到无边的、深不见底的沉默中去。他突然觉得:和轩辕不歌相比,自己实在是微不足道,连萤火之光都不如,简直就像是寄生在阴暗的地底下的老鼠。
鲁舟说:“嗯,好,有什么需要你再叫我……。”他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的默了片刻:“下次再来的时候,就算你想使唤我也没地寻了。”
鲁舟觉得实在太尴尬了,拿起木桶急切的准备逃离。轩辕不歌叫住他:“鲁舟。能不杀一人而位列群豪,是为侠之大者。”
“只有那些一个人都没有杀过,却能位列群豪,赢得群豪敬重的人才能算是大侠中的大侠。”这是很久以前鲁舟跟轩辕不歌在山里狩猎的时候说的。
他当然不是真的这么觉得,他只是以此来驳击轩辕不歌笑话他胆小。
而今听到轩辕不歌对他说这句话,鲁舟特别的高兴,所有的忧虑和不愉快都一扫而光,跟轩辕不歌说:“嗯,我知道。我一定会不杀一人立于群豪之巅,与你争夺‘剑绝天下’之名。”
轩辕不歌只答了个‘好’字,鲁舟也没有再说。随着关门的‘吱呀’声停下,轩辕不歌脸的神情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木森看到这里,突然有些难过。
说实在的,他是个感情很稀薄的人,除了对东沐之外,他其实没有对别人有特别真挚深沉的感情。
跟时优良在一起,与其说是因为他们是朋友,倒不如说是因为他们臭味相投。
跟东琳成为朋友,很大程度因为她总是跟时优良在一起,因为她是东沐的妹妹。
那么,他的身边有谁是不可缺少的呢,有谁是真正算得朋友的呢?
木森努力的回想,一个也没有。
不,或许全部都是。时优良是不可缺少的,东琳也是。
但是,不可缺少,不等于不能缺少。不可缺少,是对方离开了他会觉得难过,仅此而已。
他把太多的时间放在了画画,对木森来说,生活中唯一不能缺少的,大概也只有画画了。
可是今天,这段话,这段残缺不全的,给了木森很大的刺激。
其实平时他也会看这些的,为什么今天会这么特别呢?木森觉得,大概是因为远离故乡吧,大概是因为他温暖的家在几千公里之外吧。除此之外,没什么更好的解释了。因为远在他乡,所以对故乡的事情故乡的人就会特别的想念。
但是,木森知道的,一旦回到那座城市,只要一天的时间,他就会回到之前。时优良变成可有可无的,东琳也变成可有可无的。唯一不能失去的,就只有东沐。
东沐,这个名字就像是诅咒一样萦绕在他的心头,任由刀劈斧砍,任由风吹雨打都丝毫不为所动,丝毫不能伤他分毫。这两个字,好像被施了魔法,每次想起的时候都让他痛得不能呼吸,却又让他即便痛得不能呼吸,却还要拼尽全力的想起他。
痛苦就是快乐,这样的感觉,大概也只有在恋爱里,在单恋里,在想着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了。这种感觉,大概是最为折磨人的。
木森甚至觉得,爱情本身就是一个魔咒,诅咒着世所有的人,诅咒着这个世界的一切。所有被诅咒的人,都要承受这种被从心里剜掉一块肉的痛苦。一定是的,不管是相爱还是单恋,一定都是的。木森好像终于明白了,爱情本身,就是痛苦与欢乐的几何体。
这个几何体在心里打磨,等这个几何体被打磨的没有了棱角的时候,人也就会跟着变得轻松和沉着稳重起来。
可是,这个爱情的几何体。每个人拥有的硬度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没有棱角的,有的人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放在那里,也不会觉得它扎的人疼,有的人简单的磨了一下,立刻就变得光滑圆润了。但也有跟木森一样,磨得自己的心痛的不能呼吸了,磨得自己的心血淋淋的了,还是一点也没有磨掉的。
爱情啊,还真是不讲道理。
唯有这一句,可以表达木森此时的心情了。
木森把那叠书页扔进了垃圾桶,仰靠在长椅,眼角不自觉的流出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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