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大楼内，丛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远处。

他的表情平静淡漠，眼珠变得像一个浅灰色的玻璃球，只在最外面有一个黑色的圈它们看起来像极了门上的镜子，透过这两个浅灰色的圆球，似乎能一直看到最里面，看到他眼球上的血管，看到他早已发生异变的大脑，在这两面镜子的深处，似乎有一双眼睛在审视着这个世界。在他身旁，全身乌黑，只有一双眼睛呈现绿色的短毛猫站在地上，背部耸起，毛发炸开，嘴里哈着气。

城市的边缘，黑夜再次吞噬了一切。丛竹身边那令人恐惧的威势逐步散去，他的瞳孔慢慢发黑，眼珠一点点变回原来的棕色，他转过头去，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双手交握在胸前，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他蹲下来，将那只黑猫抱在怀里。

后半夜，无事发生。

安全区的灯还在亮着，机器照常运转，服装统一单调的人在其中来来往往，有些人在操作着什么，有些人在记录着什么。

……

凌一再一次梦到了烟波浩渺的湖面，她躺在水面上，睁眼看着淡蓝色的天空。

她没有动作，任由漂浮的感觉笼罩着自己。无论外界是怎样危及，只要她处在这片湖面上，总会获得心灵上的平静。尽管水面平滑无波，但凌一依然能感受到一股有一股细小的水流在运动着，它们有各自的轨迹，却又似乎形成了一个和谐的系统。

这里就是她的心灵世界。

至少凌一自己是这样觉得的。

她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从仰泳变成了站立，只不过她自己不用一直踩水，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即使自己想要蜻蜓点水一般站在水面上，也可以做到。

但是没必要。

她摆动手臂，漫无目的地游着，时间一久，她也不知道自己换了多少次方向，却丝毫看不见周围景物的变化，远处，蓝色的天空和蓝色的湖水交融在一起，逐渐分不清彼此。如果凌一愿意的话，她可以在这里面加一些新的东西，但是没什么必要，即使是加了一门炮进来，也拿不到外界去，而且这极其麻烦。

凌一心念一动，这个蓝色的世界里发生了些许异动，将凌一送回了初始位置。湖水下落，在她脚下流动，反射着粼粼的光，每一道波纹上都显现出不同的人事物。

介于物质系异能者的特殊，他们总是被动地吸收着来自周围的信息，只是不会立刻反应在脑子里，而是会沉在潜意识当中，一定时间之内，如果本人没有处理，这些信息就会自行消失。当然以上情况存在例外，那就是这种信息在实质上威胁到了本人的安全。

在低阶，这表现为超乎常人的敏锐直觉。

现在凌一打算将这些信息都放出来。以她现在的水平，储存的信息可以追溯到一个星期左右，如果接下来水平提升，这个时间还可以拉长。

这是物质系核心能力分解和重组物质的基础。

水面缓慢地闪动着，光芒四散，组成了不断改变的画面：叶子上的露珠，慌乱潜逃的变异人，和她一起寻找变异源头的同伴，位于虚幻世界的磅礴智海，关于物质系强者隔空清除异能生物的情报，成堆的晶莹剔透的诱人元核，观察区来来往往的身影，突然改变的常规部署，还有许许多多凌一未曾注意到的微小细节……

凌一漫步在这些画面当中，正如她白天做过的那样。

今天确实算是比较刺激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株异能植物只用了一两年就长到这么大，也确实是奇迹，她想起了自己在智海当中看到的一个结论，说一方小世界诞生后至少十年，才会产生出具有异能特质的变种。

旧世界灭亡到现在，也不过三年，就已经诞生了真正的、完全的异能生物。

她想起了市，想起了那些怪异的昆虫和黑雾。

随着她的心潮起伏，平静的湖面不断波动着，一直到掀起巨大的波澜，此起彼伏，不断拍打着那些虚幻的画面。

似乎蓝星上的异能的确一直偏高来着……

凌一环视着身边的画面，还是这几天平平淡淡的日常，还是白天的任务情景，她加快脚步，向着前方走去。她身边的情景不断变化着，越来越飘渺，越来越抽象，它们在凌一的湖面上不断重复着拆解又聚合的过程，似乎想要得出一个答案。

许久，她仰头看着天空，发出一声叹息。

信息太少了，她算不出什么。

她闭上眼睛，任由湖水上升，淹没了自己的身体。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太阳正从东方升起，在晴朗干净的天空的衬托下，它显得格外明亮和纯净。

昨晚刚刚打了一场大仗的玛格丽特看上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正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玫瑰。她茂密的黑色长卷发四散披下，发梢被晨曦映成红色。

“你起得可真早，其实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的，这对你恢复精力有好处。”听见开门的动静，背对着凌一的身影那里传来一句话。

凌一摸了下头发，说：“我躺不下，还有事情要做。”她说完便要出门，这时，玛格丽特转过头来，一只手托着下巴，望着她说：

“你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我只负责自己的那一部分。不过，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很好奇。”凌一停下脚步，反正现在还早，自己到沈喻那边也要等十几分钟。

“本来我们其实有希望攻破变异者的护罩的，但是在最后关头，我们失败了。一种恐怖的气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降临，甚至就连我和缪琳都被影响了。”她转过头来，正对上凌一的眼睛。

“丛竹，我们都知道，他并没有这样的水平。”

凌一思考了一下，说：“要么就是那边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高手，要么就是有更高级的变异者借着他们之间的联系出手，隔空降下了影响。”

小透明的末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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