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钦虽心神飘摇,却也明白林令阳的意思,他本就无意求自己相助逃离北境困局,只是为了朋友间,可能是最后的道别。如今,本家行事狠辣,睚眦必报,但无论是他或是子钰,只要行事清明,清河也必有别样风景。
二人在亭中相叙,远处却又行来一座四乘车驾,车身不华丽却厚重庄严,车角沈府的灯笼也是别致醒目。郡主贴身服侍的妈妈从车上下来,只对沈子钦行礼,“公子病体初愈,秋风刺骨,郡主特叫老身来接公子回府。”说罢便只站在一侧,不上前也不避让,只站着等沈子钦。
如此情景,纵是什么话两人也不能再说出口了,就是时辰再耽搁,也不知要惹出什么祸事。沈子钦扶着亭柱,也只有不住的苦笑。
“子钦,令阳此番邀你前来望山,一则为辞行,二则有事相托。吾妹年幼,北境凶险,只得将她留在清河,可家母已故,家中再无亲长,虽然可以将小妹寄养在齐家,但有万一,还希望你可以多加照拂。”林令阳举起酒坛,眼神幽深的看着沈子钦。
沈子钦接过酒坛,“我虽无用,却也是沈家长子,令妹必在家中,安然等君凯旋!”饮罢他将酒坛狠狠摔在地上,“有违此诺,必如此坛!”
林令阳浅笑,并未言谢,只深深看着好友,“等我凯旋,为你带北境最烈的酒!”
林令阳看着沈子钦远去的身影,除了伤痛,更多了几分世故沧桑。
浊世佳公子,不懂苦与悲。子钦十余年间众星捧月,养尊处优,未尝得半分苦涩,也不知这世道艰难。他眼中只有黑与白,却一夕之间,发现自己身处在最黑暗的泥淖之中,挣不离、逃不脱。他的温润赤诚,让他备受折磨。
林令阳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站在亭内,只觉得悲凉。
子钦,此一别,望还有相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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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摇晃,人已微醺,却又格外清醒。
母亲说的是对的,沈家的兴衰,从不是一族、一姓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沈家,不需要弱者。
对于令阳的幼妹,还是顾家,若自己仍只顾自怨自艾,便都无力照拂。自己虽然不适合再去做沈家的门面,但毕竟依旧是沈家的长子,更何况,还有子钰。沈子钦把玩着腰间坠着的刻着沈字的玉牌。
“公子,到了。”
沈子钦掀开车帘,看着沈府恢弘的门庭,繁盛靠的该是清澈,而不是强硬堆砌的权势和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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