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柜听言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滴下,他的油店是个信息交汇的地方,有郑云溪的照拂,不论店里的收成,平时也过得甚是滋润,但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极其好色,但毕竟是堂里一方掌柜,郑大家也不允许下面人去自家院子里找姑娘,于是就置办了个院子,买了几个姑娘,但他秉性暴躁,不喜那些刚烈的性子,定要狠狠打到服气,前两日刚死了一个,正是被他丢进了院后的枯井埋了的,按理说这件事郑云溪都不知道,这个刚到的苏重又是怎么知道的。
堂上的几个人自然都听懂是什么意思,但话不挑明,张掌柜只能尴尬的应应,郑云溪知道这老家伙又弄出人命,还让外人知道,但现在也不好发作,只狠狠瞪了瞪张掌柜的一眼。
“江南势力向来错综复杂,我们又需在花家门口做事,少不得束手束脚,诸位辛苦,苏某以茶代酒,敬几位一杯。”苏重眼神清冷,丝毫没有敲打的痕迹。“不过,”苏重饮罢放下茶盏,“纵然是裙带繁复,我们既为朝廷办事,揭弊锄奸,虽世人视我们如洪水猛兽,但毕竟我们不像寻常衙门,仗势欺人,巧取豪夺,草菅人命;如果有此行径,我们也只能梁律处置,不能徇私啊,”苏重笑着看剩余的几人,“几位掌柜,你们说是吧。”
苏重虽三十有余,但已经清隽,笑起来也如沐春风。这几个人却觉得这哪里是春风,简直是北境刮来的西北寒风,吹得人是脊背发凉。刚还看张掌柜的笑话,现在也觉得是身后冷,脑门热。江南情报尽在花家和朱雀堂郑家的手中,难道自己家中也被苏重安插了人手,何至于如此精准的指出几个人犯下的事呢。
郑云溪脸色不善,但毕竟苏重还是和自己有交情的,倒也没说什么。
“郑兄,你身边东南西北几个护卫呢?”苏重又问道,“往日里都是形影不离的保护安全,这是有了什么紧急的任务?竟是全派出去了?”
“苏兄不知道?”郑云溪笑回,“今日在我银钩赌坊,玄武堂的人拿了阁主的密令要来取我郑某的性命,多亏了苏兄的爱徒阻拦,否则我这一介老将,委身楚乌阁十年之久,只通晓谍报不懂武艺,却要被自家人取了性命。所以这四人自是派出去查清事由了。”
这四人是被扔到江南的水路上了,但郑云溪还是要说自己劳苦功高,还要受人刺杀,借玄武堂来斥责楚乌阁枉杀同僚,这样便是自己脱身也有了正大光明的接口。苏重冷冷看了他一眼,虽然对郑云溪言辞不悦,但玄武堂不经自己这个朱雀堂主点头就如此行事,确实也让他心中不快。“我已将人赶出杭州,郑兄大可放心,此次阁中如此行为,是因为有人自江南发了封密信,说江南朱雀堂与南楚勾结,言辞凿凿,我又不在京都,所以阁主大人才做此决定。”
“荒唐!”李掌柜申辩,“我几人纵有小错,怎可会做此里通敌国的叛国行径!江南情报将这杭州城守得固若金汤,有南楚人我们如何会不知!”
“堂主面前,休要无理。”郑云溪低声斥道。自己本来已经打算遁逃,就没有管那几个南楚人的行迹,看来是被苏重他们拿住了,但本来就没有碰过面,这也不是什么大错。
“那几人在同福客栈已经被拿住了,口供由在。”林令言由袖中拿出那个家奴的口供,上面还沾着血迹。
同福客栈虽然是花家的产业,但花家本来就是商贾之家,况且他们也并不是做情报的,有外族不能察觉身份也正常,但是郑大家是同福客栈插了人手的,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倒是奇怪的很。
坐在苏重身边的大掌柜扫了一眼,上面赫然有郑云溪的名字,再看向郑云溪的眼中多少有了几分质疑。
郑云溪倒是不避讳的将那纸接了起来,看了看竟是满脸疑惑又有些暗喜。“这真的是……”
“收起来吧,”苏重打断道,“南楚探子能避过郑兄眼睛,说明还是有些本事,郑兄身边暂时没有护卫,我带了些人手,楼下那几人在东南西北这四人回来之前,就负责郑兄的安全。”
这份口供若是被人知晓,纵是郑云溪并没有和南楚人接头,也足够拿他下狱了,但是苏重并没有这么做。几个掌柜的有些狐疑,但是见郑云溪并不辩解,也猜出来这位郑大家或许真的和南楚那边有什么牵连。通敌卖国,是要株连九族的。况且苏重派侍卫跟着郑云溪,这是有了监视的意味,郑大家居然没有拒绝。就算是有栽培之恩,这几个人也只能选择观望,并不会做这个出头鸟,逞这个英雄。
郑云溪看到关于自己找了十年的妹妹的消息,脸色却十分复杂,几分欣喜,几分愁困,几分狠厉,这几多情思却都被苏重落在眼底。
菜一盘盘端上桌子,几个人各怀心思,苏重依旧坦然,大手一挥。
“各位,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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