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地银獐出,连山缟鹿见。
白茫茫的雪原如同锦缎,却让博衍觉得从没有此刻这般憎恨过冬日,憎恨过雪。
他生怕找不到她,边喊着她的名字,边在及腰的大雪中搜寻她的踪迹,声音抵不过谷底风雪的哀嚎,如同他一般,寸步难行。
风雪障目,博衍看不清前方的路,眼见的只有无尽的白,身后他趟出来的路被风雪再次填平,他沿着崖边来来回回的找着,双腿被冻得麻木,嗓子嘶哑的发不出声音,但他不敢停下,只要他停下一炷香的时间,令言就要被掩埋在风雪中更多的时间,他只能祈求着崖底的雪松软,不要真的将她彻底的掩埋在白雪之下……
风渐渐的停息了,博衍无力的跪倒在雪地之上,他没能找到她,头部被撞击在崖石的伤口开始发作,白雪映着光芒更另令他晕眩,他仿佛看见令言就躺在自己身边,可定睛看去,依旧是雪白一片……博衍跌倒在雪地里,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他的意识似乎也开始在这漫天的银色中迷失,崖底归于平静,平静的死寂……
忽然,博衍好像听见了一阵异样的的声音,像是雪海里的精灵踏着雪,轻盈而细碎,小小的脚丫轻轻的踩在白雪之上,博衍眨眨眼,看见崖底的雪被风吹出一个凹槽,而那个凹槽里竟有个如同胳膊粗细的洞穴,那个小小的洞穴外站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貂,它眨着两只滴溜溜的小黑眼睛四下里瞧着,可偏偏没有看向博衍的方向,突然间那个小家伙的鼻子动了动,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扭了扭它修长的身体一下子就钻到了雪盖之下,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小家伙在雪中不动了,开始在雪盖**来拱去,雪貂吱吱的叫着,过了一会儿竟在它所处的雪盖处打了个天窗,半个身子趴在雪盖上,呼哧呼哧的冒着热气。
博衍刚想继续起身寻找,却发现那个小雪貂的脑袋上蹭了一点血腥,他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而那抹红色在白雪中实在是扎眼的很,他听令言说过,雪貂这小家伙素来好奇,如果遇见了在雪地中冻僵的人,小家伙儿就会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甚至有许多猎人就是借着雪貂这样的善良和好奇假装冻僵而将它们捕获,那它是在给令言取暖?那血也是?!
好像转瞬间身体就有了力气,博衍急忙跑了过去,可那雪中的人儿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身上只残存着刚刚雪貂的那星点的热度,脉搏微弱,气若游丝,她伤痕累累,右肩的伤口近乎贯通,骨骼都清晰可见,大片的血迹已经在衣服上结了冰块,“令言!”博衍慌忙的抱住她……
他下来找令言,可崖上的绳索不足以承担二人的重量,以博衍如今的身体状况想要爬回崖顶尚且艰难,更别提昏迷不醒的令言,身上带着的信号弹已经被血水浸湿,博衍也顾不上别的,找了处还算安全的山洞,用雪不断的搓着林令言近乎僵直的身体,把自己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披在了她的身上,可她肩膀的伤口太过严重,虽然已经撒了止血的药粉,但不及时处理怕是要废掉整个胳膊……见着令言的呼吸已经平稳,可却又发起了高烧,无论如何,现在也只能指望花暮和齐光了……
博衍将林令言的衣服撕下一条,咬破手指书上他们大致的方位,再将布条绑在了绳索之上,博衍用力的拉着绳索,几番之后见着绳索不断上升……崖底的积雪太厚了,想要从崖底救援没有可能,也只有从上面顺绳下来,虽然风险极大,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否则令言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山洞中的温度越来越低,博衍只穿着单衣抱着依旧昏迷的令言,把衣袍紧紧的裹在二人身上,用自己仅有的体温给她最后的生机……博衍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孩,恍惚之间又想起了他们和齐光三人从小到大的这些时光,所有的苦涩都被陪伴淡化,无论如何,齐光始终是他们最坚实的倚仗……门外一片白茫茫,原来地狱不止是黑色啊……小雪貂又颠颠的跑了过来,钻进了衣袍之下,踩在令言的肩膀,趴在博衍的胸口上凑着小鼻子闻着,小眼珠滴溜溜的看着博衍逐渐苍白的脸色,可惜它太小了,再热的小东西也温暖不了他们逐渐冰凉的身躯……
天亮了又暗,暗了又亮……那洞口始终空无一人……
博衍倒在地上,最后看了一眼洞口,那洞口仿佛晃过一个灰色的人影……
博衍……
是谁……在叫我的名字吗……齐光吗……还是父亲?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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