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风摆花狼籍,绿叶成阴子满枝。
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很黑暗,于是用力向上爬啊爬,我终于看见了光明;我以为光明之上更为光明,而奋进之后,发现那里才是黑暗的源头。
如果不能暗度陈仓,还不如明修栈道。佟晴音向来是爱把自己打扮成乡野农妇的样子,但现在反而这样打扮更容易引起追踪者的警惕,于是干脆没有离开越州,绕了一圈儿回到城内租了辆豪华的马车,请了小厮浩浩荡荡的进京。
她本来不过是越州朱雀堂的一个小人物,但楚乌阁虽然不是官场,只要人数众多总是要分成派系,就算是小人物也不例外,而佟晴音又是比较精明的那个小人物。她加入楚乌阁本就是因为一介孤女无依无靠,找了个大靠山总不会吃什么苦头,她为了谋生而来,自然不像阁里的有些狂热分子是想把自己燃烧个干干净净的奉献给朝廷,于是乎在楚乌阁的这些日子过得也没有几个人比她更逍遥了。
可逍遥归逍遥,基本的良知和情义她还是有的,她在楚乌阁被欺负的时候林令言帮她说过话,虽然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这份情谊终究还是要记得的,因为这个事她之后对于林令言多加留心,佟晴音发现林令言和自己真的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彻彻底底的操心命,好像阁里的这些人但凡是有点什么事都尽心尽力的帮人张罗,极乐楼当时那么个大烂摊子也肯过去帮人打理,但凡应承必是尽心竭力,但凡厌憎必是泾渭分明,对恶人简直是心狠手辣,可对于善良又很费心的维护。
这世间恶事多,佟晴音见得不少,在半个权利中心的林令言只能是见得更多,能让佟晴音真真正正佩服的,是她见过了这么多的邪恶之后依然能够保持本心,手握权柄容易,可权柄和力量往往能够吞噬一个人的底线,而林令言坚守得很好,这让佟晴音很动心。
她想和林令言成为朋友,不是一个单纯的追随者,只是朋友。而她想做到的事,向来都如愿以偿了。
林令言把她调去越州,本意就是想让这个逍遥随性的小丫头就别搅合到那些争权夺势的事情中去了,在杭州边儿上是花家独大,越州的朱雀堂也不过是形同虚设,可是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不仅仅是大胡子去了清水涧,连越州也被安插了人手。
佟晴音在越州待得好不自在,可是分堂中的氛围近期却是格外的奇怪,尤其是在一个月前,气氛尤为紧张,可是当时越州境内并没有什么大事,倒是京中老阁主的病传得沸沸扬汤,这就让她起了一点疑心;而在一个月前,堂里的很多人也不知道去干嘛了,好几日都见不到身影,之后又特别有秩序的、分批次的回到越州,然后就传来了苏重遭遇水灾的事情,一帮人有鼻子有眼的赶去出事地调查,但是那份不以为意也太过明显了,这件事肯定是和他们有关系。
当时京中的局势再过紧张,和他们这小小的越州也没什么关系,苏重依旧还是朱雀堂的堂主,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那水灾的事情是谁策划的呢?无非也就是苏重、林令言和齐光,再加上凌弈了。凌弈如果把自己这么多的人手都安插在越州这个撑门面、没事耗公饷的地方,那真的是也别争什么阁主之位了,智商和脑子也带着楚乌阁走不了多久;如果是林令言的话至少会给自己一些交待,如果是怕自己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的话,按照林令言的性格早就给自己换个地方游山玩水了,那佟晴音能猜到的人就只有苏重了,自编自导自演一出戏。
苏重为什么这么做佟晴音并不知道,但她知道齐光之所以能够不顾林令言的处境、叛出朱雀堂一定是有自己的缘故的,那就意味着苏重很可能和令言多年惦记的彭城的仇怨有关,那这么看苏重抚养令言和齐光就很有意思了,颇有一种险恶的味道;而且越州这个地方虽然多年闲置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越州距离杭州太近了,杭州里驻扎着整个大梁的摇钱树和金母鸡——花家,如果苏重真的是在此时的颓势之下知道自己无力回天,所以想抓住花家的什么把柄来翻身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毕竟花家对于大梁而言是整个经济的命脉,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角色,而令言确实和自己说过如果越州有什么和花无忧有关的消息的话要告知与她。
看看这话,和花无忧有关,当时佟晴音就觉得有种奸情的味道,所以在苏重出事之后就越发的放浪形骸、吃吃喝喝、在越州的大街小巷逛坏了好几双鞋。
她还真的发现了在城内好几处曾经无人的院落如今有了些烟火气息,分堂主也再没有因为自己消极怠工而痛骂自己,甚至巴不得自己天天四处乱逛,对于堂中的消息往来也是越发的警惕。而趁着夜深人静她偷偷查看的消息虽然都不过是几个人的行踪,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提到了三个人的名字,林令言,花无忧,云樱。
佟晴音这下可以确定越州的朱雀堂确实是在苏重假死之后的秘密据点,而且关键的信息并不在于这三个名字,而是在一份名单上写着的是另外十三处分堂所在,这些全部都是在暗中继续为苏重卖命的地方!
如果在朱雀堂中有些分堂自行运作,确实不会影响到掌权人的势力,但是却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对于管理者进行致命的打击,延误消息时间、传递错误消息,甚至借助苏重那枚已经消失的堂主令牌发号假的命令使楚乌阁内部大乱都是有可能的;楚乌阁的管理本就是权力过于集中,使得堂主能够一家独大,但也使得整个机构尾大不掉,细枝末节难以掌控,而正是这些细枝末节才是滋养整个楚乌阁的养料,如今根要烂了,树又能支撑的了多久呢?
苏重这个人,宁可接手一个破败的楚乌阁,也要凌弈从阁主的位置下来?佟晴音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已经让人发现了,她匆匆扫了一眼最后的绝密信件,又偷拿了密语的书就跃窗逃跑。
越州是不能待了,但她得先用自己的路子将消息递出去,可等到第二日依旧失败了,只能尽快离开越州,上京找到林令言,只是不知道她这些过了这么多日子的消息还能起到什么用场。
城门口多了很多眼睛盯着,佟晴音在马车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刚要有些人肆意找事想要在车中一探究竟就被另一处的喧闹给引开了,最爱热闹的佟晴音哪有心思去看热闹,忙不迭让人驾着车就出了城。
只是她没有料到,引开城门耳目的人正是林令言和宋博衍。
林令言查探完出事的湖边直达越州,进了分堂的大门更是脸色阴沉,寒意逼人的将怀里的剑重重放在桌子上,“佟晴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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