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爷甫一归家,高老太太就在盼着等着他过来,结果人是盼来了,却不是来关心她问候她,也不是说一些“放心”“没事”的来宽慰她。
她闭了闭眼,似乎是不敢相信站在自己床前的男人是她亲生儿子。
她剧烈地喘了口气,因他进来而激动地使劲儿撑起来的上半身,无力地倒了回去。
她气息微弱地道:“那……是要……把你和……瑞儿……从里……头捞出来……”
高老爷就像没看见他母亲垂死的模样,声量半分没减下去:“就算如此,何苦变卖祖产?”
说完痛心疾首地狠狠跺了跺脚。
高老太太气儿没喘匀,就没来得及回答他的话。
“母亲当年的陪嫁,这么些年累积的私产,公中的银子加起来!这么多!哪里用的着行此下策?!”高老爷说完,十分凄苦地闭上了双眼。
眼角泪光滢洁,他是真的伤心。似乎……还带了点焦躁不安。
高老太太终于喘够了气,却是将他死死地望着:“你们做下的祸事,竟然要拿我的钱去填补??”
高老爷直直地回视她,嘴唇嗫嚅了好一会儿,最后终道:“你人都要死了,守着钱有何用?”
这话直戳人心窝子,高老太太双眼猛地一翻,直挺挺躺着,仿佛真的死了过去。
高老爷面色沉痛地看了看她,却是一转身就快步出院,来不及洗澡换衣,叫来高管家,问他那些铺子卖给了何人。
高管家心情颇复杂地回道:“东市正阳大街上……银楼……药房…………都是宋……宋姑娘买走了。”
因着人手短缺,不好过多的耽误生意,宋语然也开始早出晚归,亲自清点货物。
她将柜台里的金饰整理好,与账册核对完毕,又重新录好名册。银楼的掌柜和几个小厮都束手立在她跟前,见她停了手,就都拿眼睛来瞧她。
宋语然心知肚明,这些既不是高家家生的,也不是高老爷惯用贴心的。害怕丢了工作,等着她发话让他们都留下继续打工呢。
她不动声色,和青玉两个人一个柜台一个柜台的清点。
全部清点完毕,才问他们:“库房里还有货么?”她是故意这么问的,这么大的一个银楼,怎么可能没存货。
一个掌柜赶紧上前一步回她:“有的,都在库房里锁着。”说完他有些犹豫,“可是钥匙并不在我们这里。”
宋语然望向他,笑眯眯地问:“这位掌柜叫什么?”
那掌柜立刻弯腰作礼:“小的叫陆安,是凉州城当地人。”
宋语然将他打量一番,看不出特别的,就道:“是从前的管事管着么?他人呢?”
陆安回道:“库房钥匙是两把,一把在管事手里,他是高家用老的人,自从银楼被卖给了东家,小的也没见过他,不知他去了哪里。”
“另一把钥匙是高老爷保管着的,但凡要从库房里取货出来,都得高老爷亲自开库房。”
然后他绕过柜台走到最里面,将一道门帘掀起,露出里头一道暗门,上头挂着把铜锁。
“这里是个小库房,里面都是做好了的贵重的首饰。”
说完,他看了眼宋语然的神色,然后从袖兜里仔细地掏出一把钥匙,将门打开。
宋语然很满意,小库房里的首饰不是太多,但就如陆安所说,都是极贵重的。
又是一番清点完毕,外头忽然吵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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