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背着太阳而行,渐渐在地上拉长了影子,宋语然的视线落在地上,两人挨擦在一起时而融合的影子,听着他的声音在肩旁响起。
“昨晚那三人给的消息,我们进有山镇置办东西时,全城都是驻扎的军队,可见凉州地界的三军已经得了军令,围剿凉州城。他们被困在城内,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屠城这种自毁退路的事情来的。”
可见这位镇北大将军并不迂腐,至少将吴棘送去的消息听在了心里,这样一来,他们至少也算做了一件积德行善的好事罢!宋语然想了想,低低地道:“难道,那三个人和这位镇北大将军……”
宋语然忽然噤声,这种妄议朝堂的事情可不该是她一个逃难的商户能的话,她真该好好改一改自己这无所顾忌的毛病!
蒋正微微一笑,不甚在意。
他们一路绕着有山镇向东去,有着驴车代步,倒也不觉得累。日落时分就绕到了有山镇的东门,东城门与西城门一样,守卫十分森严,进出需要经过严格的盘查,但凡有异样之人都不得入内。
他们并不停留,趁着落日的余晖,一路往东行去。
色渐渐黑沉的时候,蒋正找了个山坡后面一处平坦的空地,用两辆驴车和骡子圈出一块地方:“今晚咱们就在这里歇脚。”
宋语然跳下驴车,绕着山坡走了几步,左右歇着很多逃难的人,三三两两的围在一处,见着她都目露警惕和防备。
她不动声色地绕着走了一圈,月色皎洁明亮,四周静谧无声,隐隐还能听见虫名蛙叫,她踏着身下被拉长的影子缓步走回驴车旁。
驴车围成的空地上已经升起了火堆,火堆上架着一口圆铁锅,正在烧水。
“这附近有水?”她方才绕了一圈,也没见着哪里有河流水源。
“方才来的路上经过一条河,索性还没有完全枯竭,想着路上总得喝水,我们便趁机灌了一些。”蒋正从驴车上拿了一只油纸包下来,取出几张馕,神色略微歉意:“匆忙间只来得及买到这种,等下水烧开了就着吃,不至于太干。”
她没那么金贵矫情,能有吃的就行,宋语然微微笑着接过了一只,往火堆边上走去,边问:“咱们这回去哪里?”
如今整个北境都在闹旱灾、蝗灾,他们能在哪一处落脚当真无法预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蒋正知道她不是脆弱的女子,便没什么顾忌的实话实。
“前面几个镇都隶属于凉州地界,只怕情形都差不多,我们先去榆苍看看。”出了凉州地界,头一个便是榆苍。
宋语然默默地将饼子撕成碎片,方便大家一起吃,目光一直落在月光照亮的地面上。
蒋正见她沉默,情绪似乎不大对劲的样子,便挨着她坐下,想了想声问道:“怎么了?”
“是不是担心刘管事他们?”
宋语然把嘴里的饼子嚼干净咽下,又喝了两口温热的凉白开,舒服地透了口气:“还好,等我到霖方,再给他们写信。”
她顿了顿,叹息了一声:“有些事,总要去做个了结的,有些人,放他们太过自由潇洒,我总觉得对不起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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