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遇看着眼前的这个妇人,烛光被风吹的摇摆不定,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依旧是那张略显精明的脸,却像是被什么抹去了泼蛮,只剩下一种莫名的哀戚和无力。
初见这个口齿伶俐的妇人时,赵子遇曾暗叹此人身上有种蓬勃的劲儿。可这样一个人,竟也会深深陷于懊悔与彷惶。
若是香兰再活一次,面前这位妇人又能好生待她么?恐怕结局也未可知。可即便有那些数不清的是是非非,赵子遇心下还是忍不住划过一丝凉意。
“切莫多想,趁着尚未入夜,且先歇息罢。今夜,我们都会在这里陪着你,就算是小鬼,也架不住人多势众。”
赵子遇一边劝慰,一边看向窗外。外面的天色已经十分晦暗,想着还要再去看一下侍卫们的情况,赵子遇又说了两句让妇人歇息的话,便转身往外走。
然而,刚一转身,妇人忽然抬手,怕着什么似的,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小官爷,等等……先别走。”
微微侧身,就见妇人从茶枕里掏出一个薄薄的布包。妇人凝视了那布包一会,像是忏悔般,用手指慢慢摩挲。最后轻叹一声,将布包抵到赵子遇手里。
“这是……”赵子遇捏了捏布包,心下略微了然:“是香兰的东西。”
“是。”妇人声音微弱,见赵子遇没有打开布包,只是神色泰然地将布包放入袖袋。不免缓缓舒了一口气,低低道:“小官爷果然已经猜到了内容物。”
赵子遇微微颔首,说:“只是没想到还能完好存在。”
“香兰生前,院墙下总会掉落东西。大约是有钱的公子哥相中了香兰,所以往院中投掷情物。那里面,其实还有珠翠和金银。只是那些金贵物件都被我拿去典当了……”
妇人低低切切地说,看了一眼旁边的姚山,又继续道:“是为了给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还赌债。多少年了,他都没回来,只留下一笔又一笔的债务。我没有法子,只好拿香兰的东西去还。其实看到院墙下的东西,我还挺高兴的,毕竟小香兰傍上了有钱的男人……我想,那些赌债终于有个头了……”
“所以你败光了钱财,却留着这些东西,指望着债务还清,再让小香兰同那人来往。”赵子遇打断她。
妇人点头,敛下红肿的眼睛:“其实这两日,我虽然身未死,却也像处在阴间一般,我这样的人,大抵是会下地狱吧。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将此物交给你,大约……只是想赎罪……如此,我也能安下一点心来。”
她虽然这样说,但赵子遇从她的面上看不出一丝的安心,更多的是一种强自忍下的哀伤。姚山闷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此刻也禁不住上前握住她的手。
赵子遇见他二人皆沉浸在一种道不出的迷蒙呆滞中,便不再多留,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门,她四下看了看,这处房间是个内室。走出来并不能直接到院中,而是要经过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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