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越是繁复的禁制,其所含能量越大。
所谓繁复,并非简单的堆砌。而是在架构之中,各部分都环环相扣,精准配合。架构越大,其内核构造就越精密。布下不易,旁人想要拆解也极为困难。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要拆解,其计算之力,极为惊人。容晴见过流光剑宗的一部分宗门禁制,繁复精妙到极点。而万物书内部的防护禁制竟能与之媲美。
她自恃禁制一道,遇到这防护禁制,居然完全不敢下手。容晴脸色也不由得有些尴尬。贸然动手,恐怕要牵扯到万物书的自毁核心。
“怎么了?”独孤至问道。看着容晴变化了的神色,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是什么缘故。
“没什么,只是想到要默写给你,时间怕是不够。”容晴避重就轻。
“这倒是无碍。”独孤至笑道,“我虽然不受父亲看重,可还是有一技之长傍身的。只要这外篇不是很长,短时间内我能过目不忘。不然,我小时候不可能将父亲的手诀记得这么清楚。”
“这就很好。”容晴松了口气,却是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若是独孤至能够修行,只怕将来成就远远超过云瞳。
她废话不多说,直接拿出纸笔,将外篇中的图谱默了出来,一边背着相关的口诀。独孤至则是凝神细听着。
虽是外篇,但这般讲解下来,也花了近半个时辰。
独孤至缓缓吐出口气,抬手拭去鬓角的湿汗,“现下,我都记住了。”朝着容晴点头示意。
容晴在心中默默赞了一声厉害。她的记性也很不错,但这是修行带来的变化。凡人若能做到这个,不止靠天生,还得平时勤加锻炼。
独孤至看到容晴的眼神,倒是解释了一句,“修行功法父亲并不禁止我看。所以一些功法上的用语,我是熟悉的。”
“那也很了不得了。”
独孤至这回笑意及了眼底,显然容晴的夸赞让他很是受用。
他抬手比划着手诀。独孤至并不知道具体的灵气运行路线,只能完全临摹云瞳当时的手势,徒有其形。
可即使只有其形,对于容晴来说,也是知道总比不知道的好。
手诀并不轻松,容晴越看越是心惊,继而心内苦笑。这些手势牵涉人体全部经脉,根本没法倒推。
容晴对于各种手诀都很熟悉,因此独孤至只需比划一遍,她便全部记下了。但最终,便宜没占上,容晴心中还是有些淡淡的失落之感。
“白石观,究竟在何处,我也说不上来。”独孤至见容晴记住后,便依照约定,说起了一些与白石观相关的信息。“虽是一座道观,看着很是平凡,却处于一片黑暗中。”
“黑暗?”
“正是。”独孤至回想着,他只在小时候去过一次,印象却很深,“除了观内燃着的烛火,再无半点光明。那烛火也很是神奇,长明不灭。我被父亲严令只能在观内待着,绝不能走出观外。所以我猜,观外是可以去的,只是去了可能就回不来。是迷失或是死去,我便不知道了。”
“观内还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大体与普通道观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供奉的道人画像,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凡人,看去一片模糊。除此之外,便是观内的任何一物都无法取走。至于能不能带入什么东西,我并不清楚,那里摆设极其简单,想来是不能的。”独孤至还记得看父亲盘膝坐于蒲团上在画像前吐纳,他便默默走近在一旁看着。也是那时他才发现,自己还有过目不忘这个本事。“我那时年纪尚小,父亲没有顾忌。在画像前做这手诀足足有三遍。”
独孤至笑了,“他做第一遍时我便全记住了。第二遍时,我还在疑惑他为何要重复。第三遍时,我就想如果他再来一遍,我便同他说不如让儿来替父亲做这无趣之事吧。”他轻笑着摇摇头,不知是否在嘲笑云瞳,“所以他至今不知道我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不知道这手诀已被我偷学了去。”
这还真是阴差阳错。容晴心想。
“此间事了……”
“你便要去找那位龚秀娘是不是?”独孤至抬脸对上容晴的视线。“何必这样看我,某不过是想说,那一堵墙后,龚秀娘常常会出现在那。”
独孤至抬手所指的正是两家相隔的院墙。以他对自己院子的掌控能力,能够知道这个并不奇怪。
“多谢告知。”容晴眉眼松了开来,她摆摆手道别。
信步走到院墙下,隔着一堵厚实的墙,容晴仍能清楚感知到对面那人的气息。
她足尖一蹬,轻飘飘地跃上了墙头。也不嫌脏,找了块干净的砖石坐下。
“先生。”钟秀原被突然垂下的双足吓了一跳,待看清了容晴的脸后,又瞬间惊喜。
只见身形瘦削一袭黑袍的女先生坐在墙头,眼神温和,左手扶着一只鸟笼。笼内的八哥这时候叫了一声“容容”。
容晴应了一声,对钟秀道,“嘉嘉如何了?”
“她很好。”钟秀笑眼弯弯,“那晚郡主还派了军士送嘉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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