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景明师姐拖拖拉拉地为何一直似有顾忌?这人不管是谁,却不肯以真面目相对,总是有问题。
此时的李幼蕖,还不明白,有一种情感叫做“近乡情怯”。
当期待已久的人和物突然近在咫尺,反而令人患得患失,生怕一点不合适的举动就令梦想灰飞烟灭,也害怕一点点冒失会唐突心中那个柔软的触点。
景明若不是情非得已,也不会强行动手。
不过,有强力就有抗拒。
那人反应也快,一把攥住布袋下缘:
“姑娘,你这就不妥了。我这相貌被毁是伤心事,你为何一定要我露丑?”
景明不依不饶:
“出家人不是当一切皮囊都是虚妄么?你既不口称贫僧,又如此在意外表皮相,哪里是出家人的做派?莫不是只拿出家人的身份当个幌子?”
她语气是难得的尖刻。
那人一顿,手缓缓垂落:
“即使如此,那姑娘你就看罢!只是,我话说在前头,吓坏了你,可莫怪我。”
他不再反抗,景明手却是也一顿,略一犹豫,终是一咬牙,掀开了那罩头的袋子。
“啊!”
景明小小地惊呼出声。
暗里的幼蕖也捂嘴压下惊呼。
那人果然容貌被毁得甚是严重。
只见他脸上密密麻麻的伤痕足有数十道,不像是普通兵器所为,只看其狰狞歪裂且纵横间又有坑洞,密集细碎,竟似是被什么炸裂性的武器所伤。
那些或外翻或缺失的皮肉比刀剑划出的伤痕更可怕,部分眼皮和嘴角都无法合拢。
而且,受伤时应该还染有难以清除的毒素,以致满脸的伤疤高低诸色纷呈,即使已经愈合,仍然坑坑洼洼红红黑黑。
这人,应该是受了很大的苦楚罢!
虽然素不相识,幼蕖心里仍然不免一阵同情。
她记得蒙山四友里的吴好雨曾言那名为“惠东”之人长得好一副文秀相貌,不像干苦工的。若是这样,怎么舍得将自己故意毁容成这丑陋模样?
景明怔怔盯着他,似是失去了反应。
那人却坦然,毫不遮掩地任她打量。
过了半晌,他残缺的嘴角发出一声古怪的笑:
“怎么样?看完了?我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幼蕖打量着,这人的脸能伤成这样,根本就没想能让人认出他的本来身份。
那也奇了。若真是敌人跟他有深仇大恨,就该在神魂、丹田、性命上痛下杀手,而不是只毁其容貌。
若是他自己故意毁容,对自己也真够狠心的!那,能有什么原因要让一个人这么做呢?
伤口虽然不新,但以修士的手段,造点陈旧痕迹也不是难事。
幼蕖的揣度,景明自然也能想到,她自怀里取出刚刚看过的那片兽皮,神情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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