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自衡在自家厅堂中正转来转去,负手闷头踱步,看得一旁的门生一阵心悸。
“大人稍安勿躁。”
“你懂什么!”宋自衡瞪了他一眼。
门生摸了摸自己鼻头,默声不语。
这般半晌之后,只见院落中翻墙进来了一个身影,便是宋自衡身边的侍卫。
温热的血洒在地上,还在不停的滴落。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宋自衡连忙递了锦帕去。
侍卫捂着胳膊上的伤,哑声道:“对方身手太好,我们死了好几个人,才把他耗晕带走。”
宋自衡料到崔修元身手不错,却没想到如此费事,连忙问:“没有露出马脚吧?”
侍卫摇了摇头,“刑部里我们的人被属下调走了,其他人没有发觉。”
“已经做成了是自己逃走的。”
宋自衡这才放下心来,嘱咐道。
“把他藏好了,药量可以重一点,别让人醒过来。等过段时间再扔出来。”
他看着侍卫眼下的那道刀疤:“你容易被刑部的人认出来,就去看紧他,这段时间可以不用回来。”
侍卫低声应是,转身退下了。
“大人。”门生轻声问:“这个时候假造崔鹄逃狱,靖王真的不会怀疑咱头上?万一当真动用了文昌阁那边……”
“你懂什么!”宋自衡斥责道,脸色半点没有了白日里忠厚温吞的丞相模样,看着自家还年轻的后生,片刻后他还是叹气,跟他解释。
“燕昌侯就是个修砖添瓦的,不得那些老家伙们的重视。况且这事没有证据,人已经跑了,靖王就算是想替他翻案也找不到人,知道吗?拖一段时间,崔鹄的罪名就坐实了。到时候就算文昌阁过问又如何?”
他道,“重点是,燕昌侯那个暴脾气,不会和靖王就此罢休。而君上看到靖王和自家工部不饶不让的,君上对靖王还会那般放任吗?”
“可是君上对靖王……”门生还是迟疑,宋自衡摆了摆手。
“哎。这疑心的种子我们只要种下,就不愁他不发芽,知道吗?”
门生点了点头,顿悟道,“只要君上对靖王的疑心越来越重,就会有许多个燕昌侯。直到……君上容不下他。”
宋自衡点头,露出了忠厚的笑容,拍了拍门生的肩膀。
“还不算太笨。”
夜色笼罩在君仪城上,此时的月光半点也透不出来。
次日李暄在朝前与刑部和燕昌侯公然吵了一架。
以李弘承的一句“刑部继续查,其余人不可再言论”而落幕。
但明眼人自然都能看得出来,燕昌侯毫无证据的指责靖王纵友杀人,靖王俨然已经拿出了此案的疑点,却在关键时刻不是凶手的凶手自己跑了。
只怕无论结局如何,燕昌侯都会认定是靖王李暄害死自己的亲子。
此案便暂时搁置了,燕昌侯一气之下甩袖离去,回家罢工。名曰为子奔丧。
李暄立在朝前议政殿外,九十九玉阶高台上。看着殿前的金珑月菊,金黄色的菊瓣绽放,月白色的绒芯,在暖阳下金灿灿的恍若瑶台仙子,也是燕国上下都喜爱的花种。
“兄长在想什么?”李弘承穿着姜白色的朝服,冠上御珠流转,走到了李暄身侧。
“近日秋菊宴便要开了吧?”
李弘承点了点头,给出了时间“三日之后。太后一心礼佛,怕是不会参与主持此事,孤让秋月去招待宗亲家眷了。”
李暄却是摇了摇头,李弘承的性子他太知道了,闻言便道。
“君上并不信任魏明容。”
“是,但是孤很喜欢她。”李弘承侧目看了眼他,笑了起来,脸庞还有着属于少年般的小酒窝。
“所以孤可以纵容一些,只要她想要的,孤都会给。”
风吹过御珠碰撞,发出像是铃音一般清脆的声响,李弘承道。
“难道兄长,不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吗?”
“自然也是。”李暄笑了,只是深邃的目光落在随风晃动的金珑月菊上。
并没有什么深入眼底的笑意。
秋水潋滟,苏柒坐在院中搭的秋千上,一晃一晃的,露出了脚腕上的银铃,随之发出阵阵响声。
脸颊隔日已经消了肿,唇角的伤也淡了下来。
“最近怎么总是受伤。”苏柒嘟囔着,哀叹着靠在了秋千的缰绳上。
四下无人回答她的问题。
苏柒伸手勾出了衣襟里的墨玉石,握在手里抛了抛,轻声道。“出来个人。”
身后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像是一只猫踩在了落叶上一般。
“宁姑娘。”黑衣人站在她身后,并没有尊敬之意,只是低头听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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