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二,风和日丽,阳光晴好。
刘沅莹打听到今日是廷试放榜的日子,心中惦记,提前在皇后身边的女官处取了令牌,一大早便带着侍从出宫而去,直奔发皇榜的城门。
她心里只存了个侥幸:若是那薛中怀这一世中不了探花多好,最好是他写文章时出了什么纰漏,连前三甲也进不去!
待到了地方,发现皇榜前早已挤满了贡生,乱哄哄地,有的沉稳,有的矜持,有的沮丧。
刘沅莹派了个机灵的小内侍前去打探,自己坐在马车里等,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内侍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禀公主殿下,您让奴才看的那个薛中怀,在一甲前十名里头,听其他考生们说,前三名要等皇上亲定。”
刘沅莹听了心下十分失望,恹恹吩咐道:“罢了,回吧。”
一旁的玉禾不知刘沅莹为何要打听放榜之事,见她脸色不好,忙讨好道:“公主这就要回宫吗,不如去信国公府找郡主玩。”
刘沅莹心里有事,哪有兴致找人玩乐,只道:“还是回宫吧,不过可以绕到岐楼街那里看看,听说那里有个集市,什么珠宝、书画、古玩样样有。”
玉禾知道这位公主大概只对杂记话本有兴趣,忙命车夫往岐楼街驶去。
马车驶入岐楼街,但见屋宇广阔,商铺林立,当街还有不计其数的小贩。刘沅莹带了几名侍从随意逛去,一时眼花缭乱,不光吃的穿的用的摆列无数,更有一些商贩为了吸引顾客,戴上新奇的面具载歌载舞。
刘沅莹正看得入神,忽听有人喊道:“是刘姑娘吗?”
刘沅莹闻声回头,却见是沈珠容一身素衣提着竹篮站在后面。
原来沈珠容那日被刘沅莹和裴叔玉解救安顿之后,每每想起当日的情形,极为后怕,倘若那天不是刘、裴二人相助,自己和母亲的下场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并不知二人身份,之后虽有怀英奉命时时前来照应探望,但她见怀英不愿明说,也就不好强求。今日在街上偶然见到刘沅莹,不由十分惊喜,便贸然唤了一声。
刘沅莹此时见到沈珠容亦是十分意外,笑道:”原来是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沈珠容道:”我刚去牢里探望了父兄。之前受到姑娘大恩,一直无所表示,珠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今日偶然遇见,便想当面道谢,望姑娘不要怪我唐突。“
刘沅莹笑道:”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也没费什么力气。“顿了顿又道:”你父兄的事你也莫要心焦,沈大人定会遇难呈祥的。”
沈珠容眼眶一热,几乎堕下泪来,这半年来家中剧变,父兄皆被诬陷入狱,差点枉死,自己更是频频受到江元礼之流的逼迫,若不是顾念母亲,沈珠容真想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她只能强撑着,一天一天地捱,此刻听到刘沅莹这句宽慰安抚的话,沈珠容突然酸涩委曲不已,差点支撑不住,她连忙眨了眨眼睛,将泪意逼了回去,笑道:“此事于姑娘而言是小,于珠容却是性命攸关,之前骤逢大难,我也曾怨天尤人,心灰意冷,但自遇姑娘搭救,我方知这世上毕竟有公道人心,姑娘放心,我必侍奉好母亲,等候父兄回来!”
刘沅莹微笑,正要说话,忽闻不远处一阵喧闹之声,但见三五个紫衣女郎围在一个表演吞剑喷火的小哥周围叽叽喳喳,你推我攘地笑闹不已,吸引了街上大部分人的目光。
沈珠容担心刘沅莹不适,提议道:“这里太过吵闹,不如我们去......”话未说完,猛然传来一阵惊呼之声,接着周围人群开始四散奔逃,原来是那表演喷火的小哥处冒出一团白烟,瞬间席卷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不知原因,担心着火,纷纷四下跑开。
沈珠容这半年来历经种种,为了保命带着母亲东躲西藏,已非平常闺秀,在看到那几个紫衣女郎时已有不祥的预感,此时见白烟散开迅速且夹杂着一股刺鼻的香气,忙用袖口捂住了口鼻,另一只手去拉刘沅莹,却不料只碰触到了指尖,再摸索时周围已空空如也。
沈珠容心里一慌,忙用竹篮里的巾帕拼命挥舞,片刻后也只看到了刘沅莹的几个侍从跌坐在地上,正捂嘴咳嗽。
沈珠容暗叫不好,忙用力推了推其中一个侍女,喊道:“快起来找你家姑娘!”自己则在原地转了两圈,极力冷静下来,心想:“刘姑娘那样美貌,定是遇到了歹人,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挟持一个大活人,定不敢走大路,我且寻些小路上去看看。
她自小生活在京城,对京城的道路甚是熟悉,七拐八绕地寻了一些隐蔽的小路边走边问,终于在一个河边洗衣的老婆婆嘴里得知,有几个穿紫衣的人往西山方向走了。
沈珠容在心里道一声谢天谢地,看了看前面是人烟稀少之地,自己追上去也毫无用处,便又片刻不停地往回赶,盘算着是去报官府还是找怀英,正思绪烦乱之际,忽闻一阵马蹄之声,沈珠容抬头,见是一队侍卫打扮的人扬鞭赶来,为首之人正是怀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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