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武铭是个很有特色的人,站在众人之中你第一眼一定会被他吸引。此际,这个性格鲜明,长相出彩的少年,叫得一声师兄,唇角弯弯。
他眼中挂着十几岁少年特有的淘气和讨好,“你就别气了。”
原来,还是在安抚大师兄差点被他吓坏的小心脏。“除那狻猊,咱们只管看着就是。就当我为大家找了个免费劳力,大师兄你就笑一笑呗。”
他觉得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说没和师兄交代就几次贸然离开,可胜在结果还是好的。自己安安稳稳的不说,还带回来一个能让大家的生命都得到保障的人。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至于为什么说因为带着秦若回来,大家都会安全。自然还是要说这除妖之事。
狻猊,可没那么好对付。上古异兽,龙族血脉。哪里是说句话就能解决的,若真是那么简单武灵轩也不至于大动干戈,派了现如今一代子弟中修为最高的大师兄,爹爹更不会在离开山门之际神色郑重的将镇邪古剑交到他手中。
座下五人,精英群聚。自家老爹钦点的弟子,哪一个拉出来都是叫得上号的人物。
兹事体大。
倘若那秦若真如自己所言,轻易就能将狻猊的脑袋砍下来,他们可不就是安全无虞,只需将这次东麓之行当做游山玩水吗?
武铭笑成了花。
只有师兄弟两人的屋子里陈着木桌,木床和一顶靠在墙面的立柜,正是他们下榻处。客栈的摆设,无甚新意。窗户一开,就有热浪扑面而来。
此时,屋中却因为师兄那拉长的脸色,显得冷到冰点。
得,劝了半晌大师兄还是没给自己个好脸,武铭看着那脸沉得都快能滴出墨色的大师兄,摊平了手。
“好好好,师兄要气便气,只是今日除妖咱们的人一个都别轻易出手就是。”
武铭下了最后通牒。
除掉狻猊,刻不容缓。
没了秦若供奉的灵木香,狻猊兽暴躁不安。
这厢武灵轩派来的弟子已探到那海之边缘不时传来的浮躁兽气,今日只怕是一番恶战。
武铭截了师兄堵住人,便是要将这些话说在前头。
除妖,由秦若出面。
诚然,就算是答应了武铭开出的条件,秦若也不会自大到跟他直言面对狻猊时,只她一人足矣。不是没有这个本事,而是没有这个必要。
相互利用的关系制约了他们之间的发展,非敌非友的存在只是利益上的牵扯。秦若,是不会向这个人交代自己的老底的。
他们之间,算计的成分居多。
就在武铭跟大师兄刻意交代自己这方的人马按兵不动时,秦若也在和顾西河嘱咐。
“你既不愿离开,那子冲和寅虚就帮我照看几日。”
他们身边,不能缺人。
秦若原是想着按照当初的方法高价雇上几个丫头婆子来打点这二人起居,可家中多出的顾西河,又让她的念头几次翻转。
在如何,这人也比外面寻来的普通人要强不是吗。
秦若在看顾西河时,下意识就会将他和之前找来的下人做比较。
整日有事没事就会出现在她眼尾角落的这抹孤影,带给她的唯一感触便是眼熟。几番思量,秦若还是找上了顾西河。
现在,不是负气算旧账的时候,她又早将桃源村中的恩怨看得宛如清风,所以顾西河便成了照顾子冲和寅虚性价比最高的那一位。
她亲自拍开了顾西河的房门。
站在屋檐下,隔着那扇雕花梨木的木门,两人间似隔了整个世界。
她语气没什么起伏,浅浅淡淡只在交代离开后的嘱托。
屋内的顾西河,却在见到秦若时,止不住的红了眼。
眼中乍然一热,顾西河想:他此时目中定是泛了红。
隔门相望,他的心快要跳出胸膛。
秦若,主动和他说话了!
顾西河觉得这简直是在做梦,人在瞬间有种不清醒的迷蒙。
自打跟着子冲寻到了秦若,他在这处已呆了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光阴对顾西河来说是种度日如年的煎熬。
秦若,没正眼看过他。
说他是院中多出来的隐形人也好,说秦若将他当做这房中可有可无的摆设也罢。总之,屋子的正主一次正正经经和他对视的机会都没留给自己。
顾西河看在眼中,急在心头。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架在烤架上反复烤炙的乳猪,油煎火烹,皮开肉绽。
想主动去和秦若说点什么,但只要对上那双漠然的眼,顾西河满腹的焦躁煎熬又像是被人兜头倒了一盆子冷水,熄了个干干净净。
曾几何时,他试想过无数次倘若秦若没死,自己的日子会否和之前有所不同。
少了被大花磋磨的时光,带着满身傲气的顾西河还会和秦若再续前缘吗?
想了又想。
以他如今的阅历去看当年的自己,只怕是不会。
但还是止不住的想,不可遏制的想,那个人才配的上妻子两个字。
许大花,带给顾西河的伤害是道旧伤,割开皮肉直入骨血的老伤,即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道伤重新愈合,却依旧会在刮风下雨的天气里,隐隐作痛,时时提醒他世上曾有一个人,对他百般侮辱。
开在心口的刀疤,就算复原也总是会留下痕迹。
秦若,便是最好的止疼药。
疼得狠了,想一想当年在村中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秦若,顾西河觉得人和人之间还真是讲究个缘分。
少不更事,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对的人。他却弃之如敝履,全然不知珍惜。最后,徒留的只是一声叹息。
顾西河想,他应是上辈子积的得太少,才会有所报应。自作自受,送走了温良恭顺的秦若,娶回家一只会吃人的老虎。
叹息后,便是长长久久的发呆。
想着的,无非是亲自被自己休弃的妻子曾有多柔顺。
顾西河抹了把脸,软巾上湿湿嗒嗒的水珠从他指缝穿过,正像那再也抓不住的幸福。
随着年岁增长,人会越发沉淀。不似儿时青春洋溢,思虑的事宜越来越多。不会再为一个含羞带怯的眼神所动容,更不会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
顾西河也是如此。
经历了两次姻缘后的顾西河,被迫急速成长。
回首往事,齐妙就成了回忆中一抹幽影,留下的只有秦若细瘦的后背。
遥想当年,桃源村中家大业大的顾家之中,沉默而安静的秦若,总是用后背对着他。
一如当日她在街坊间抱着寅虚穿行过人群,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清瘦细消的背影。
顾西河心中不是滋味。可记忆里的秦若,正是如此。
为什么会是背影呢?
顾西河想了又想,恍然大悟。
是了,那时他瞧不上父亲给自己找来的妻子,不爱搭理人家。就算秦若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己面前,只怕自己也是全然无视,就当这人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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