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应该还用了别的办法,让站岗的士兵无法反抗;我也问过不少人,但都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基本上和我一样,被逃散的士兵卷带着出城了。”
无法反抗……
陷入沉思的安森,想起了昨晚血红色的字迹。
难道雷鸣堡里的“旧神派”是帝国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旧神派”协助帝国攻下雷鸣堡,又让自己夺回的目的又会是什么——激怒克洛维王国,让这场战争变成真正的全面战争,还是另有所图?
他知道的讯息太少了!
“别想太多啦…嗨,你们这帮年轻人啊一个个都觉得自己特别,是命运的主宰;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自己才是被宰的那个。”
对面的卡尔依然在垂头丧气的喝着朗姆酒:“反正我们团就要解散了,哪怕你现在弄清了事情的真相,知道该怎么攻下雷鸣堡,也根本就……”
话语声戛然而止。
看着表情僵住的卡尔,手里还端着酒杯的安森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转向身后……
“路德维希准将?!”
面色冷漠的路德维希,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右手掌心的珐琅怀表;身后是面露凶光的罗曼,两人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
“我给你们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内,我要看到第一列兵团在阵地前集结待命,否则……”
话音未落,缓缓抬起目光的路德维希,眼前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踪影。
十五分钟后,齐装满员,全副武装的第一列兵团在路德维希的面前完成集结。
清晨刺骨的寒风中,惴惴不安的士兵们低着头;团长威伦·斯莫被当众枪毙还是几天前的事情,谁也不敢直视这位准将大人的眼睛。
背着双手,身影宛若一支步枪的路德维希·弗朗茨冷哼声,目光在队列中每个人的脸上逐一扫过,像在拼命记住每个人的长相。
压抑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路德维希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不少人认为我当中枪毙了你们的团长,就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不会放过这个第一列兵团。”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响起:
“我也知道,你们当中的每一个都已经做好被解散的准备,都认定了自己早晚要被别的团收编,被遣散,被当成流浪汉赶到阵地外的荒野。”
“我还知道,军营里已经有不少关于对你们的流言,说你们守住阵地的举动,证明了我这个指挥官的无能;所以你们团长的昨天,就是你们的明天;为了面子,我——路德维希·弗朗茨,会让你们这些人,统统死无葬身之地!”
冷笑下,路德维希对着第一列兵团的士兵们昂起头颅,放声怒吼:
“现在我正式告诉诸位——你们!他们!都错了!”
“大错特错!”
站在凌冽的寒风中,路德维希深吸一口气:“我路德维希·弗朗茨,绝对不会背叛忠于职守的士兵,也绝对不会惩罚任何一支敢于在强敌当前时,坚守阵地的军队!”
“第一列兵团,是一支勇敢到可以孤军奋战的军队;第一列兵团的士兵们,是敢正面应战三倍敌人,高呼上刺刀的士兵!”
“当然,某些人还是说对了一句话——你们的勇敢,证明了我的无能;有这样的军队在我的麾下,是我路德维希的荣幸,是雷鸣堡第一征召军的荣幸!”
站在队列最右端的安森微微侧目。
几分钟的功夫,哪怕不用看,他也能感觉到身旁的士兵们情绪明显和刚才不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已经做好最坏准备的他们惊呆了。
“所以你们可以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将你们打散到各个部队。”路德维希的声音依然嘹亮:
“从明天开始,会有源源不断的物资,装备补充给你们,会有新的士兵加入你们;第一列兵团,要有第一的样子!”
“我向你们保证,掷弹兵团有的,你们都会有;掷弹兵团没有的,你们也会有!”路德维希按住了腰间的佩刀,雪亮的刀锋刺向天空。
“第一列兵团将成为一面旗帜,一面我们必将夺回雷鸣堡要塞的旗帜!”怒吼着,路德维希将目光转向安森:
“第一列兵团,安森·巴赫上尉,出列!”
安森微微一怔,在众目睽睽下走到了队伍最前端。
“罗曼!”死死盯着某个陆军上尉的路德维希,头也不回道:
“念!”
“是!”
面色凶狠的罗曼拿出一封用印泥封死的信笺,面向第一列兵团的士兵们:
“奉吾王钧旨——
委任王家军事学院学员安森·巴赫,为雷鸣堡第一征召军第一列兵团团长,授中校衔;此委任自命令签发第二日起,即刻生效——克洛维王国枢密院!”
话音落下。
惊讶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士兵们,外加目瞪口呆的卡尔·贝恩,目光整齐划一的转向某个督导副官。
表情冷漠的路德维希盯着安森,刻意走到只有两人能听见彼此声音的距离,微微颔首:
“本来是要等到三天后的,但我临时决定给你一个惊喜;接下来,该你给我一个惊喜了。”
看着对方那阴森森的目光,安森的嘴角抽了抽,没敢笑。
下一秒,迈开脚步的路德维希越过安森,对着正前方沉声道:
“第一列兵团的士兵们,向你们的团长致敬!”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畔回荡。
“全体都有——”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卡尔·贝恩向前一步,复杂到极点的目光望着安森的背影:
“敬礼!”
两百余名士兵整齐划一的将步枪向地面一砸,右手捶在胸口。
虽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当安森转过身面对所有人时,神情依旧有些恍惚。
按照记忆,这个世界的他今年只有二十二岁。
是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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