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那双无比坚毅的目光,安森微微颔首,没有多说半句。
从圣徒历九十九年的雷鸣堡之战,到瀚土的统一战争,伊瑟尔精灵惩戒战争,新世界的叛乱,克洛维城动荡与帝国内部的纷争;征服,统一,变革,独立…大家所追求的,无不是改变被秩序之环教会与古老帝国传统,已经维持了数千年的现状。
从一个没名字的步兵团开始,到现如今大半个克洛维都紧紧跟随在自己身后,一场又一场的战斗,倒在战场上数不清的战友和敌人。
雷鸣堡,鹰角城,卡林迪亚港,荒石堡,登巅塔,伊瑟尔王庭,白鲸港,扬帆城,黑礁港,长湖镇,灰鸽堡……
我,安森·巴赫,究竟为何而来,为何而战,又是为了什么,一直坚定不移的踏着敌人的尸体,背负起战友的信任,走到了现如今的地步?
生存,独立,自由……
不愿改变,就注定成为被剥夺和改变的对象;不放弃安逸的现状,就注定沉沦于混乱;不愿意成为被卷入风暴的牺牲品,唯一的选择就是成为风暴本身。
【…仔细想想,你究竟要做什么,要得到什么,改变什么……】
从始至终,自己这个“外来者”,从来就没有接受过这个世界的法则;无论是理所当然的等级森严,亘古不变的信仰,还是被视为异端和邪恶的古来传承。
从始至终,自己都是那个打破规则的人。
而我所要做的,便是打碎这一世间的法则,重建属于我的秩序。
【…若你痛恨这个世界,这个充满了不公而又不断限制着你,让你痛苦不堪的世界,渴望着变革,重生,将一切恢复成应有的模样;伟大的命运掌控者艾顿,要求祂的信徒们以咒魔法的名义,毁灭一切罪恶……】
到头来,自己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中二病”,被某个无耻的小说家言中了呢…安森忍不住在心底自嘲道。
与此同时,看着台下正在那里大放厥词,仿佛已经加冕皇帝的贝尔纳大公,约瑟夫·赫瑞德皇帝的脸上写满了厌恶。
一旁同样面色不善的安妮·赫瑞德正要开口,却被他抬手拦下;望着台下乌泱泱的身影,皇帝依然在保持着最大限度的克制。
死一般沉寂的大厅内,帝国的贵族与骑士们面面相觑,用着若有若无的目光互相审视;没有一个人胆敢再多嘴半个字,仿佛都在认认真真的思考着贝尔纳大公刚刚的那番言论。
正如同皇帝所厌恶的那般,在他们眼中,这位艾德兰的大公,仿佛是已经加冕的合法皇帝;似乎根本不需要什么选举,一切的结果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真的是这样吗?
用眼角余光瞥视着高台上依旧强忍怒火的皇帝,安森在心底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虽然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场“推举皇帝”的闹剧是大公们共同促成的,即便是妥协,皇帝的手中也肯定握有某张重要的底牌。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似乎是安静的过于久了,一脸凶狠的勒文特大公再度跳出来:“两件事——既然是选举,那么高台上的陛下是不是应该先从皇位上下来,与其他所有被选举人公平的站在一起?!”
刚刚还沉浸在沉重气氛中的在场贵族们顿时愣住,面色微变。
“这……当然不需要!”没等到现场出现任何异样的声音,贝尔纳大公再度打断道:
“此次选举与以往不同,乃是在陛下旨意之下进行,帝国传统中并无先例;既然没有先例,那么当然也不用遵守某些以往的规则;在选举结果出来之前,我们所有人仍然是陛下的臣子。”
“也就是说,如果我要参选,那么陛下不仅是我的主君,还是竞争对手。”
勒文特大公眼珠一转:“如果最终竞选失败,我就成了谋权篡位,试图叛乱的佞臣……”
“这种担心大可不必!”王座上的皇帝冷冷道:“无论今天发生什么,在我们尊贵客人们的见证下,都不会成为发动战争的借口。”
“我还可以私人向您承诺,我敬爱的勒文特大公,如果某一天我决定铲除你和你的家族,也绝不会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一切。”
杀意满满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死寂的盛筵厅内没有一个人敢插嘴。
贝尔纳大公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某个无事生非的墙头草:“陛下的回复,您可听清楚了?”
“清楚,再清楚不过了!”
“那么,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你,我的老好人贝尔纳大公。”勒文特大公冷笑道:
“七大骑士的直系血脉皆有被选举的资格,这是你的原话对吧?照你的说法,岂不是除了我们与皇帝陛下,其他人也有被选举的资格?”
“当然,这是最古老的传统。”
贝尔纳大公面不改色:“此次选举非比寻常,自然也不该使用过去习以为常的方式,而应当遵循七大骑士创建帝国之时的传统…凡七大骑士的血脉,皆有被推举为皇帝的资格…还有什么问题?”
“不,没有了,哼哼…倒不如说这下我就明白了。”勒文特大公嘴角上咧,笑的异常开心:
“感谢您的答复,如果我成功被推举为皇帝,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那倒是不必…若您能当选,成为近千年来第一位南方出身的皇帝,想必定然会为帝国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吧。”
神色沉稳的贝尔纳大公不再多看他一眼,反而将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安森的身上:“在场的诸位,是否还有对选举心存异议,或是反对陛下旨意之人?”
“若是没有,那么就请遵守古老的传统,开始表决吧!”
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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