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过后,云琬琰带上几位随从便往长兴宫而去,云翾注视着她逐渐远去的马车陷入了不解……
马车内,云琬琰从怀中拿出一个如意纹紫色香囊,许是年岁久远,锦绣已是陈旧,甚至还有一片暗黑的“污迹”,令人触目惊心。她的纤纤玉指毫不避讳地反复磨搓着这个地方。凝视片刻,手中的香囊仿似化作那个风雅之人。
“愿这千里皓月,永照我大胤山河。”
当年云州临安城皓月当空的夜晚,那人长身玉立,吹一曲荡气回肠,道一言豪气万丈。
“吾等现下只需做好该做的,是非功过,自有公论。”
当年边城荒芜残阳如血的那天,那人安然而笑,奏一曲铁马冰河,诉一言荣辱奈何。
“一将功成,何止万骨枯。征伐者,勇武可贵,而谋策难得。”
当年白骨皑皑战鼓初歇的时候,那人擦拭剑上血,祭一曲热血未酬,告一言上兵伐谋。
“郡主在想什么,这般出神?”同车的侍女蓝泉溪不解。她见云琬琰一直注视着手上的香囊,虽然她见这香囊上的绣工精致,心料它绝非凡品,但又是如此破旧而云琬琰一直保存,她想兴许这个香囊对云琬琰有特殊的意义。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位故人。”云琬琰轻答,依旧目不转睛。
“想必这位故人必是郡主的至交。”蓝泉溪本就是聪明多慧的女子,她见云琬琰视这香囊如珍宝,便猜到那位故人恐已不在人世。
云琬琰怀念一笑,道:“我哪有那个福气成为此人的至交,他是世间不再遇的君子,亦是终难遇的长者,此人至性至情,天下无双。”那人是芸芸众生所仰望之人,是独立于天地傲视四方之人,是世人钦羡随心向往之人。他曾笑言自己是“凡夫俗子孤旅客”,却不屑他人对其赞言“天家谪仙笑鸿歌”。
“天下无双?”蓝泉溪好奇。
云琬琰收起香囊,不再答话。她掀开马车的帘子,巍巍的长兴宫掩藏在浓浓的云雾中,云琬琰的眸光渐渐变得温暖起来。高高在上的位置看似无限荣光,可偏偏这个世上有人视它为粪土,宁为了自己的尊严与正义不惜与家族决裂,却又在国家有危难时挺身而出。即使世道不公,迫他隐姓埋名,即使史笔冷漠,害他难留青史,可他依旧义无反顾,无怨无悔,哪怕积劳成疾终日羸弱,哪怕最后寂寂无闻病逝军中。这样的人,“天下无双”四个字岂会不配他?有时她忍不住会想,若是当时那人不这般执拗,可舍了自由与傲气,如今的大胤又是一番什么模样?
可惜,现在的大胤早已换了天地。
长兴宫内,胤帝卧在龙塌上闭目养神,临近年关,政务繁多,他难得偷得片刻休憩。睡梦朦胧间,大殿似乎走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高傲挺拔,气势不凡。
熟悉的身影拱手行礼,温文含笑,开口唤他:“王兄,这把椅子坐得舒坦吗?”说完这句话那身影便翩然转身,昂首阔步离开。
“回来,回来,你回来……”胤帝大声呼喊,可那身影却充耳不闻,最终消失在大殿上。
“回来……”胤帝惊坐起,吓坏了一旁的掌监孙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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