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贵妃叹口气,微微摇头。
“姑姑可是对琬琰有芥蒂?”
“芥蒂到谈不上。只是……”凌贵妃无奈而笑,“恒儿,郡主虽好,却非良配。”。
“姑姑,侄儿知两府早有嫌隙,奈何情之所至,已无他法。”
凌贵妃却摆手,柔声劝慰道:“傻孩子,你是我凌氏唯一的嫡出公子,自幼便被我们宠着,普天之下,王府郡主也好,寻常人家的女子也罢,只要是你看中的,皆可求娶。哪怕是像维桢王府这样与我们政见不同也无妨。毕竟仅是朝堂上意见相左,而非涉及其他。可是,现在的华英郡主已非平常深闺千金。”
“姑姑……”
“听我说完。”凌贵妃打断他,缓口气,她继续道:“一入朝局,深似海。这朝局进来容易,退出则难,若想全身而退,更是难上加难。现在的华英郡主手握维桢大权,掌一州政务,虽是郡主之尊,却也是一方藩王。这大胤上下,有多少人对她眼红心妒,又有多少人欲除她而后快。红颜虽好,只怕薄命。
倘若她父兄还在世,她亦不会背负这重担。可现在维桢王府只有她一个人了,她要承载着维桢王府世代功勋,守护着这份世代荣耀。征战杀伐,机关算计,局中局,计中计,她穿行在刀光剑影中,杀伐决断,早已果敢坚决,可她的手上又沾染了多少无辜人命。这样的女子,可是我大胤一方藩王,可是我大胤显赫战将,却不能是你凌恒的妻子。
如今你大哥体弱,恐难长寿,你二哥随你父王征战沙场,万一有个不测……日后的鹰扬王府就要靠你了。我凌家已位极人臣,权势滔天。这份显赫是凌氏多少人的鲜血浇灌的,是凌氏多少白骨铸就的。满门荣宠,亦是满门孤寡。你父王与姑姑已不求荣华富贵,只愿我凌氏尚存一丝血脉。若你真与华英郡主一起,势必要卷入这风谲云诡的朝堂中,荣辱一体,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的枕边人,又怎能是她?”
凌贵妃没有完全挑明,她亦有难言之隐。而今陛下虽已立东宫,可胤帝什么心思,庆王什么心思,她都是知道的。内廷、外朝自古就已连城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是鹰扬王府亦或是她自己,都已身不由己。不能退,也无法退,退一步,毁掉的不是历代荣华,而是数代人所积累的功业。东宫之争、帝位之争,他们这些人只能不死不休。
年纪轻轻的华英郡主,从她手握大权那一刻起,就势必要卷入这场争斗中,就算她想置身事外,又哪里有地方可以容得下她?而她多次奉诏不归,此时竟然回来,她又怎会想置身事外?五年前的那个隐晦,她誓要亲手揭开。
凌贵妃叹口气,“你们虽有少年情谊,可是华英郡主历劫而归,归来的这人,是否还是那个曾经的她?”
凌贵妃不会忘记五年前那个决绝的女孩,不会忘记她离开长兴宫那晚的阴冷眼神,更不会忘记从云州送来的装有卢生志头颅的锦盒。曾经笑颜如光的女孩,被逼仗剑疆场,翻云覆雨江山永寂,古今难有伯仲间。她越是光芒万丈,内心也就越黑暗,手段也就越残忍。
因为,这朝堂,容不得心慈手软,这疆场,更容不得妇人之仁。
她惟愿,凌恒不会卷入其中,惟愿,鹰扬王府可留下这一丝血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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