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余继续含笑点头,他温厚的手掌磨搓着腰前系着的碧玉。很久以前,那个自身难保的丫头问他:“你很疼吧?被自己喜欢人的出卖,被所忠心的君主怀疑,被信任的朋友背叛,你一定很痛吧。”他记得那个丫头掉落的泪珠,他记得她为他上药时颤颤巍巍的小手。
真的很痛。那种痛曾经都搅得他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可当他看到她仰着悲戚的小脸看向他时,他看见了生而为人的温暖。那一瞬间她说:“你哭了。哭出来就好了,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此后经年,即使旧伤再痛,即使心中再恨,只要记得她眸中的温暖,一切都已烟消云散。
应余的目光深远而深邃,可出奇的,他眼里散出的光芒竟是那么暖,那么柔。
那人见应余的表情,心知应余肯定想起往事了。他抿唇而笑,再次看向程炜彤。程炜彤神情专注,室内烛火摇曳,映着她清丽的容颜。女人他见多了,可如程炜彤这般清冷的女子,却是头一回见。他不着痕迹地轻瞥了一眼角落的书架,玩心一起。他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跪坐在应余一旁,端过茶壶先为应余倒了杯茶,又示意云翾一同坐下。云翾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跪坐在他对面。
待程炜彤施针结束,那人笑道:“辛苦程姑娘了,请坐下饮杯茶吧。”
程炜彤道:“多谢。”
那人执壶为程炜彤添上热茶,礼貌道:“程姑娘请。”
“多谢公子。”程炜彤接过,轻啜一口,满齿留香,她记得在某个地方曾饮过此茶,一时她水眸盈盈,略略欢喜。
那人径自笑问云翾:“你家郡主此番回来,可有见到凌三公子?”
他的余光扫向程炜彤,见程炜彤饮茶的动作略有停顿,他加深笑意。
这种暗中“较量”,应余了然,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程炜彤。
云翾不疑有它,回道:“自是见过,三公子前些日子常来。”
“那是必然的。凌三公子心心念念的琬琰就近在咫尺,他怎会不常常去看望?你大概不知吧?他早已料到你们郡主年底会回京述职,因此推测出她大致到京城的时间,那段日子每每城门未开时就在城墙上等着,直至关闭城门才回书院。也多亏院士宠着他,才许他这么肆意妄为。这要是换了旁人,早就将他赶出书院了。”
云翾不信似地看向应余,应余不方便开口,眨眨眼睛算作肯定。
那人又道:“足足十天时间。其实他推测的时间与你们到京城的时间无差,可他却担心起来,遂提前多日便在城门守着,在城墙上站着,生怕错过了你们回来。”
听他解释,云翾恍然。先前他们还在揣测这位凌三公子是如何在他们踏入帝都城门那一刻就知道他们回帝都的消息,原来,他竟然足足等了他们十日!
那人却未在意云翾,他的余光始终盯着程炜彤。他注意到当程炜彤听到凌恒不辞辛苦日夜守着城门等云琬琰回来时,她平静如水的颜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程炜彤借故举杯饮茶,她垂睑遮住心事,调整呼吸,强压住波澜,恢复如常。
那人不着痕迹地与应余对视一眼,彼此了然于心。
那人随意一问:“你家郡主近来可好?”
云翾不遮掩道:“郡主近日旧伤复发,心口疼痛不已……”
“你说什么?”
糟了!听到熟悉的声音,云翾在心底大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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