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全都一天十二小时埋头于手里的活：麻利得专心致志地拿起一个螺帽，先放进面前的铁板孔中，另一只手迅速地拿起一个螺钉，把她套在螺帽上，再用右手迅速地把面前小机器上的红色把子向自己胸膛的方向一拔，螺帽就紧紧地套在螺钉上，然后取出这个小成品把它放进另一个黑色的小箱子里。而蕙兰，就是这女工当中的一个。

当然，工作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候，她们要把用铬铁把长长的两根电线头用锡丝焊接起来。有时候，她们要负责打卷包装、贴标签、检验、分类摆货。也有时候，她们要手工装配、拉线、拉车，整理好完成的物品，等着仓库的人来登记入库。

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月，她讨厌焊接的时候锡丝冒出来的浓烟和焦味，讨厌分类摆货时一整天都弯着腰，讨厌有的人总是漏贴了标签，致使所有的货都要返工检查，讨厌一天十二小时重复着这枯燥的毫无意义的奴隶般的工作。有时候，好不容易挨着时间下了班，心里终于放松下来，她却忽然感到头晕眼花、腰酸背痛、全身无力。她觉得，她身体的状态已经接近于她母亲了。

最可恨的是常常还要义务返工。

盼望着，苦熬着时间，临近下班时，正想松一口气，组长却突然如幽灵般向她走来，伴随着恶狠狠的目光，将一大箱长方形的装得满满的产品往她面前重重地一放，说：“你这些焊接对口间隙太大......焊件口不紧，重新返工！”

“真她妈烦，又要返工。”晚上加班累的时候，谁都想爆粗口。

“人家后台硬，你最好别得罪她。”

“就是，后台还不止一个呢，除非，你不想在这里干了。”身边的伙伴好心提醒她。

“她为什么有后台？她后台是谁呀？”有时候跟伙伴们扯扯闲片儿也可以稍微缓解一下一天的疲惫，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你没看人家很......‘凶’......的。”

工友一边说，一边昂起头，挺了挺自己的胸部，向她神秘地一笑。

大家都会心一笑，继续忙着手上的活。

组长确实有几分姿色，高耸的胸部呼之欲出，白白嫩嫩的脸蛋水嫩剔透，一头红色的卷发使她远远看去像一只头上着了火的狮子。虽然浑身都是肥肉，显得笨拙愚蠢，但是那鲜红的嘴唇，白暂的皮肤，丰乳肥臀的惹火的年轻身材往往成为男人喝酒吃菜时颇受欢迎的话题，因为，男人都是重口味的多。

“‘凶’有‘凶’的好处，你没看，人家打的菜都不一样。”一个骨瘦如柴的满脸皱褶的女工撇一下嘴说道。

“怎么不一样了？”她旁边的人赶紧问。

加班的唯一好处是组长没在，大家只管忙完手里的活，保证不出差错明天就能交差就行。

“我告诉你，每次一到人家打菜时，那打菜师傅的手就不抖了。”她做一个手抖的动作。

饭堂里两个素菜，总是像猪食一样地被倒掉了，每每过节的时候开一道荤，打菜师傅的手就似患了中风般地抖。

大家又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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