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在哥哥怀中停止了颤动,停止了呼吸,柔嫩的手臂垂了下去,再也没能抬起来。
一个可爱、美好的幼小生灵就这样去了。
骆修文跪坐于破旧的草席上,怀抱着妹妹的手臂却在发抖,大颗大颗的泪珠于眼眶花落,却听不到哭泣的声音。
他只是掉眼泪,不停地掉眼泪。
他感受到妹妹的身体在渐渐失去温度,柔嫩的手腕渐渐发僵,那种感觉仿佛亲眼目睹着死神将身边最重要的人带走,却无能为力。
他是多么无助啊。
在这个莫明飞霜,天降大旱的九月,命运的魔爪一次又一次夺走了最重要之人的生命。
哥哥,哥哥,哥哥……
那一声熟悉、悦耳的呼唤在耳畔回荡,可是,他再也听不见了。
再也听不见那一声可人的呼唤,再也见不到那张泛着淘气的笑脸。
他们的母亲,一夜间皱纹满步,原本乌黑的头发全白了,不到三十的年纪,却好似年仅半白的妇人。
一个母亲,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女儿,这种伤痛若非亲身所历,谁都无法真正体会。
母爱的力量是超乎想象的。
若非身边还有一个七岁的儿子,她可能已经选择结束自己,追随丈夫和女儿去了另一个世界。
然而,她不可以,她必须振作起来,背负着蚀心刻骨的悲痛站起来,只要一息尚存,便要带着七岁的儿子走出去。
母亲尤氏与骆修文一起将小女儿葬于骆氏墓地,墓碑上的名字是七岁的骆修文一刀一刀刻上去的。
天空依旧阴沉,凛冽的寒风愈来愈烈,骆修文那张白皙、娇嫩的脸被冻成青紫色,甚至已经感觉不出冷。
因为已经被冻得发麻了。
尤氏抽泣着擦去脸上的泪水,牵过骆修文的手,转身离开,没有回头,因为她怕一回头,便不忍再离开。
七岁的骆修文却三步两回头,每一次回头心里都暗暗道:妹妹,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月城,尤氏带着骆修文一路乞讨,侥幸活命,终于到了大舜的都城。
这孤儿寡母远赴京师是为逃难,也是为了投奔亲戚。
骆家有一个远方表亲是在京师开绸缎庄的,却多年未走动过,尤氏只知那家人姓白,男主人叫白世晨,膝下无子,有一双女儿。
论起来,骆修文应该更护其为一声表舅。
尤氏不知道白家大宅在什么地方,连处于京城那个方位也不知道。
偌大的京师,除非对方是个名人,否则,仅凭一个名字去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骆修文跟着母亲于南门进入京师,一路由城南走到城北,多番打听之下还是毫无所获。
繁华热闹的街上车来人往,却不知这繁华的京城是否欢迎如他们这般落难之人。
明亮的天空渐渐黯淡下去,绯红的暮色在热闹祥和的气氛里悄无声息的到来了。
私宅别苑、茶楼酒肆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月城的夜色是灯火辉煌的模样。
骆修文与母亲都已经腹肌难耐,而此刻身上却连一点可以果腹的东西都没有。
一双母子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身边皆是衣着华丽,说说笑笑的人,这让他们显得有些突兀,也显得有些可怜。
“这个给你吃。”
一双白皙、娇嫩的小手捧着一封白色糕点递到自己身前。
骆修文抬起头,发现那孩子看上去与自己差不多年纪,模样清秀,气质不凡。
他的衣着比自己华丽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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