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皓月当空,万里无云,漫天星辰点亮了整座曲山皇陵。后凰与君先生,这两个南都城最为神秘的人,双双来到城南这座最大的皇陵。
曲山皇陵,建于南域开国年间,藏有珍宝无数,埋历代君王陪葬之物,但历代南域皇帝真正的长眠之地,却藏在长枫山后山的龙脉之地。若有盗墓小贼,也会先打这举世闻名的曲山皇陵的主意,而不会坏了真正的龙脉之地。
数日前,曲山皇陵的一名守陵军卒突然叛逃入皇陵,守陵将军带队寻之,却不料误入阵法,一队人马在皇陵中一睡不起。直至三日后,皇陵守军派人往星辰司求援,步邪大弟子入陵破阵,却无论如何也叫不起那些入梦之人。顾非命虽查出了些许端倪,但破这“魇术”需慎之又慎,一个搞不好便会使得梦境宿主精神崩溃。追根溯源,还是得从这皇陵内部下手。
作为星辰司的老大,世所少有的阵师,这位君先生君若虚,理所应当地被顾非命叫来一探皇陵奥妙。
顾非命装模作样地作了个手势:“君先生请。”
君若虚笑道:“不了,还是顾将军先请。”
这二人都很清楚,曲山皇陵虽不是历代君王真正的埋骨之地,但开皇陵绝不是什么吉利事。哪怕是为了查案,一个弄不好丢了或是坏了什么东西,若日后皇室追问起来,谁开的肯定倒霉的是谁。
步邪的大弟子周正眼见着这二位前辈争执不下翻了个白眼儿,心里犯着嘀咕:“不就开个皇陵,用得着这么啰嗦。”
“我寻思着这一回生二回熟的,不如——周正,你带带路?”顾非命回头对周正说道。
君若虚附和道:“如此颇为妥当。”
周正身形一颤,拱手道:“是。”
周正到石门旁,取出一枚足有手掌大小的令牌插入孔洞之中,再合掌凝诀,以力推之。
君若虚见此,疑问:“他修的是长生道,长生道并不能给人长生,他为什么要修长生道呢?”
顾非命:“你们星辰司很多人都修习长生道,你竟然不知道?”
君若虚:“长生道重意而轻其形,没有天外天的地气,习之无用,此举不妥。”
顾非命:“不妥就不妥吧,又不会害人性命,人家爱修啥修啥,你还会管这种闲事吗?”
顾非命见周正迟迟推不开石门,察觉这其间的禁制或许非陵寝所有,他走近替下周正,起掌一缕赤红火焰在他掌间燃烧。这是后凰涅槃后余在体内的“不灭之火”,传闻这种净世的火焰能燃世间一切。
他将手掌轻轻放在石门之上,石门掉下些许受热残存下的的灰粉。随着一声崩碎声,石门上的阵法崩坏,石门被机关抬起,皇陵打开。
君若虚随身的南箫不吹自鸣,皇陵的洞口处另一阵法由周正和顾非命为中心引动。君若虚:“小心!”
顾非命脚下忽现漩涡石阵,平稳的泥地变得如沼泽地一般将二人陷了进去。
顾非命抓住周正衣襟,二话不说将他一提凌空举起扔了出去。他不敢轻举妄动,这泥地中有许多蓝色的小光点冒了出来,像萤火虫,又更像落至凡间的星辰。
君若虚举掌向天,将那万千“星辰”吸纳掌间,随即化为虚无:“梦萤,你可真得感谢我。”
“梦萤”是司梦族捕萤火虫以特殊功法炼制养成的灵物,会消磨人精神,使人产生困顿感进入梦境。
顾非命苦笑:“我真想知道这是哪个天才布的连环阵,不会是你吧?”
君若虚望向皇陵深处,若有所思:“我嫌疑确实不小,不过,我干嘛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顾非命拇指交错,向天际皓月祷告,月光倾洒在他身上,脚下的阵法好似凝固了一般忽然停止了运动。他所踏足之地开始下陷形成一个深坑,半身露在外面,却始终出不得。
君若虚:“其实你只要喊一声‘救命’,我也不是不能将你拉出来。”
“不能。”顾非命断然拒绝。
这“阵中阵”的玄妙,若非君若虚那般在阵法造诣上的天纵奇才,必然是处心积虑的谋划:“我能感觉到,他就在附近,他一直看着我们,你若闯阵,我们都会很危险。”
君若虚:“我不闯阵,你总有力竭的时候,同样很危险。”
“那就让他等着。”顾非命运周身气力于掌间,一掌击向地面。从他身前至皇陵内部,地面上崩裂开一道裂痕,裂缝间每隔三尺迸发出火焰,稍纵即逝。
六道者修行,不外乎一个“天时地利人和”。阵师留阵,不在天时,不重人和,最要紧的便是地势。破地脉、毁地气,是最为迅速的破阵之法,只是这种法门也乱了自然之道。以外力破坏地脉,乱了曲山皇陵的地气,无论修得何种道法,这皆是大忌。不仅对自身修行有损,同时也改了曲山皇陵的风水。
但这一切,于顾非命而言,是值得的,毕竟谁也不清楚,借着皇陵原有的阵法修改,这阵中究竟还藏有多少个阵法。强行突破地气,这样一来,一了百了。只是后面还得寄望君若虚的本事了。
顾非命收掌,扶住地面,深呼吸喘了口气:“君若虚,我真是太信任你了。”
君若虚由高地翩然落下,须臾间已入皇陵,令人寻不着他的踪影。
此时,一名黑衣覆面之人携剑而来,顾非命脱身不得,来人目标不是他,直奔皇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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