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跟着老头子下了一趟山，暂住在一间破庙当中，老头子每天下午都会消失一段时间，但是不会超过晚饭的时间。

那时他并不知道，老头子是去教孙小意练功去了，只当是老头子出门“借东西”去了。

十三岁突破武师境成就宗师，那一天从来只会打击嘲讽他的老头子，格外的兴奋，烤了一只大母鸡被他一个人吃的干干净净。

十六岁那年的冬天，老头子走了，带着未完成的仙道梦走了，将延续前年的追寻留给了刚刚及冠的李布衣。

他与老头子之间的故事起止，都是在冬天。

锈迹斑斑的铁链躺在地上，门上的铁环掉了一只，也不晓得滚到何处去了。门是虚掩着的，显然是有不聪明的小偷来过这里，只可惜白跑了一趟。

说是道观，其实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大厅，大力里面摆着布衣观祖师爷的泥像，看着残缺不堪的泥像，他回忆起当年对着泥像撒尿的事情，暴跳如雷的老爷子拿着棍子从山上追到了山下，愣是狠狠敲了他一下之后才肯罢手。

李布衣翻手变出一对红烛三根土香，拿出火折子将它们点燃，在白烟升起后将它们稳稳的插在那只缺了一个脚的香炉里面。

随后拜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自己的房间倒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只剩下一张木板床了，被子什么的当初为老头子守完灵就被他给烧掉了。

当时想的自己没什么东西好给老头子的，怕下面太冷他受不住，于是就将布衣观唯一值钱的东西给烧了。

祭拜完祖师爷泥像，李布衣就来到了道观后面的坟堆，先是给每一座坟都插上一对红烛三炷香，忙完这阵已经湿晚上了。

为什么要用红烛呢？

因为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是布衣观数千年来大喜的日子，既然是喜事那么就得用红艳艳的蜡烛！

然后又在每一座坟幕的牌子前都放了一只大瓷碗，全部都放好之后又将储存在两仪仙府内的两百来坛美酒变了出来，挨个给各代布衣都满上。

将一切都弄好之后，李布衣跪倒在老头子的坟前，端起一个酒坛子，声音稍微有些颤抖：“老头子今儿个少爷我就是来炫耀的，就说了我一定会你强你个臭老头子偏不信，今天就问一句你服不服！”

说完，将坛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随即又拿起一个装满酒水的坛子，随手拍去坛子上的封泥，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牵挂着孙家的后人，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孙小意那小子烈着呢我会替你好好调教他的”

干了啊！

第三个坛子又拿在了手上，不知是眼泪还是豪饮时淌出的酒水，他的脸颊有两道水流滑了下来，再次举坛：“这下你可以安心的走了，等你徒弟我真的成了仙人，再来看你。”

一连与老头子干了三坛之后，李布衣站了起来再次提起一个坛子，对着九十九座坟墓大声喊道：“各位老祖你们都安心的去吧，仙道正在小子脚下踩着呢！”

这一夜，紫云山巅酒香四溢。

这一夜，布衣观后红烛垂泪。

这一夜，江湖之中人人畏惧的杀人魔头哭的像个孩子，混着眼泪喝了整夜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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