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了不起,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杀死冯师兄的,倒是多谢陈师兄替我安排的明明白白。”其中讥讽之意令人莞尔。
“宋青书!你不要欺人太甚!”
“青书,你同他们好好说明白,此事是否与你有关。”宋远桥徐徐道。
“好。”宋青书收起了调侃的态度,严肃地问道,“我倒要反问陈师兄几个问题。你是如何断定冯师兄是我所杀的?”
陈远杰早就想好了对策,故作沉思继而才道,“我当晚亲眼见到你从客栈的房间翻窗而出,进屋便发现了冯师弟的尸首,而且还是被人以武当剑法所杀。”
宋青书神色一动,他本以为这栽赃同明教有关,但陈远杰说冯正涛是为武当剑法所杀,倒令他有了新的看法。
难道武当派之中有内鬼?武当剑法虽不难学,但也极少外传。
陈远杰见宋青书不吭声,以为他无话可说,继而逼问道,“你敢说那晚的人不是你?还有,也不知明教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同白马寨里应外合,除去了元廷将军......”
宋青书被扣了两个黑锅,第一是杀死了同门师兄,这是最严重的;其次,才是勾结山贼谋害官府。若没有第一件事,第二件完全就是小事。
“白马台之事姑且不论。那天我便下了山去,而冯师兄应该是同你们一起呆在军营中,当时营中是陈知州作为最高军官。而这位陈知州,他也是明教的人。”
宋青书语出惊人,外界之人并不知道陈越之的真实身份,他们只是听说“宋青书”后来又谋杀了陈知州。
“你说他是明教之人?”宋远桥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比他想象还要复杂。
“是!”回答他的却是那何野云。
“宋掌门,在下如今在均州义军任职。”
众人齐齐看向何野云,这个道人竟然是明教义军的?
武当同明教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细细算起来还有些沾亲带故,所以他们对明教之人也没到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地步。
“诸位,在下可以证明宋公子当日在白马台是被构陷的,而陈越之陈知州也确实是明教之人。”
紧接着,何野云便将两件事的细节一一道出,众人听了都是恍然大悟。原来宋青书还真是被人套路了啊,他们就寻思着宋青书应该没有这么深的心思吧。况且同明教合作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谋财?别开玩笑了,他有位掌门父亲,会缺银票?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对冯师兄下毒手!”陈远杰万万没想到白马寨的人竟然肯给宋青书作证。
“你又是谁?我们为何要相信你所说的。而且,就算你真是白马寨的匪徒,你和宋青书本就是一伙儿的,替他圆谎有什么可信的!”陈远杰心思一转,又向何野云质问道。
“哼。”何野云年纪同宋远桥相差不多,被一个后生指着质问,自然也有脾气。
他手掌一挥,释放出一股强大的气息。同为武者的众人都能感受到这股来自一流境界的威势,那磅礴的真气令人震惊。
这是个一流高手,而且是一流上乘!
即便是宋远桥也颇为诧异,此人的武功竟不在自己之下!他此时反倒好奇,宋青书是如何说动这样一位高手跟他上山来的。
陈远杰这才想起当日白马寨中有一位道人高手,似乎就是眼前这人。虽被他的气势所惊,但陈远杰很快转过心思来。
“这位前辈似乎同我们武当还有干系,也不知为何替明教办事。”言下之意是宋青书同这道人沆瀣一气,都同明教有所勾结。
何野云听了却是大笑,“我活了这么多年,不知杀了多少鞑子。如今一个小辈居然说我是为明教办事,实在可笑。”
他说着,竟然一掌直取陈远杰膝盖。陈远杰早到了二流境界中乘,但也堪堪避过了这一击。
何野云只出了三分力,是给他一个警告。
“何道长,这里是武当。”宋远桥站了出来,不客气地说道。
何野云道了声得罪,但在江湖中出言不逊被长辈教训,只要不伤他性命,也不是什么大事。
何况陈远杰处处刁难宋青书,宋远桥心中也有些不悦。
他知道陈远杰也志在掌门之位,此前就对三代首席弟子之位念念不忘。但他又屡遭二弟俞连舟的告诫,不许他逾越。俞连舟若在山上,他又如何能带人闹上门来?
武林向来是强者一言九鼎。何野云露出一身武功,众弟子都沉默了。一个一流上乘的高手,又何须同他们扯谎?就算有部分人仍旧有所怀疑,也只敢放在心底。
“至于宋少侠回到客栈后的事情,我却是不得而知了。”何野云说完又退到了一旁。
但据他所言,既然宋青书被构陷是陈越之的阴谋,那冯正涛遇害定然也有蹊跷了。
“宋青书完全没有理由去谋害自己同门师兄,之前说是被撞到了杀人灭口也不合理,因为宋青书根本就没有同明教勾结。”
众弟子的思路逐渐清晰,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不愿再跟着陈远杰等人闹下去了。宋青书也说了当晚他回到客栈中便见到冯师兄的尸首,想必是有人故意构陷他,至于这个人是谁有何目的,他还未查出来。
有的弟子虽然半信半疑,但今日也只能如此。他们退下后,宋青书又将均州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同宋远桥报告了,他也试探了宋远桥对于天下形势的看法。
但宋远桥对于武当入世完全没有兴趣。如今少林、峨眉、华山三派都同明教明争暗斗,明面上是为了除魔卫道,实际上还是为了利益纠葛。
明教如若造反成功,那对于中原武林来说不会是好事。如今许多武林门派也在暗中扶持义军势力,都希望能够在这场纷争中有所获益。
唯独武当是个例外,峨眉派早就派过静玄师太来游说,但宋远桥也并未表态。他早年因为某些事情,对俗世纷争非常厌倦,根本不想参与到其中去。
别了宋远桥,宋青书又去拜访了其他师叔。除了下山的俞连舟外,其余的都依次走了一遍。到三叔俞岱岩玉虚宫时,宋青书还特意找玄虚私下聊了一会儿。
玄虚见到宋青书安然无恙还武功大进也是心喜,当年若不是他托镖局带回的断剑上有接口暗号,他险些以为宋青书已经遇害了。
“玄虚师兄,我有事要问你。”在下山众人中,宋青书唯信得过这位胖道人,“你仔细想想,白马台事发第二日,你们是如何回城的?”
玄虚毫不犹豫道,“此事我一直记着,那一天,我们六人是打算先行离开的,毕竟大军辎重,行程颇慢。但那一天,冯师兄和陈师兄却是有事跟着大军一起的。”
宋青书神色一动,紧接着问道,“陈越之和陈远杰是否说过什么?”
玄虚并不知道紫霞宫中发生的事,宋青书此来也没有同他解释,但玄虚始终是相信他的,毫不避讳道,“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们回到城中后却没见到冯师兄,倒是再见他已经死了。”
宋青书心中慢慢形成了一个猜测,再将事情串连起来,加上今天陈远杰的逼迫,他似乎已经猜到了真相。
“玄虚师兄,多谢,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改天请你喝酒。”宋青书又向俞岱岩打了招呼,便离开了玉虚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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