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水仙,是王家的大儿媳妇。”
王家是座三进院子。从大门进去,左边是会客花厅,右边是耳房,面前是一道垂花门和抄手游廊。从垂花门跨入二进院,左右各三间厢房。继续往前是三进院,左右各一个小庭院,庭院后面各有一大一小两间厢房,前方一个小花园,花园后面是一排厢房。
水仙引着句芒二人一边往里走一边介绍,笑着说:“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刚才要不是我例行每天巡一圈宅子,怕就错过天师了呢。”
句芒道:“宅子里只留下你一个人?连下人都带走了?”
“我夫君也在,不过他身子不好,吃过药正睡着,不方便来拜见天师。下人是都带走了,反正我不需要人服侍,夫君有我服侍。公公婆婆年纪大了,多些人跟着好。”
鱼鱼脱口而出:“那也不好吧,你一个姑娘家又照顾病人又打理宅院的,多少留几个人帮个忙嘛。”
“没事,我年轻嘛,做得过来。”水仙这么说着,眼神却有些暗淡。
谈话间到了三进院,水仙指指右边:“那边是公公婆婆住的院。”
又指指左边:“这边是夫君和我住的院。”
最后把二人带到花园后面一排厢房中的一间:“天师歇这里可好?一直空置的房子,我平时都有打扫的,很干净,待会儿您丫鬟跟我去搬干净床褥过来铺上就行了。”
厢房里分内外隔间,内隔间一张大床,外隔间一张临时小床,想来是给值夜的小厮丫鬟眯眼用的。果然,水仙对鱼鱼说:“外隔间刚好给你睡,也方便你伺候天师。跟我来取天师的寝具吧。”
句芒笑了,鱼鱼只得无奈地跟水仙去搬被褥。
天色渐晚,水仙又送来了晚饭和烛火,告诉鱼鱼哪里取水烧水,招呼二人有什么事就去左院大厢房找她,就回房了。
吃过东西洗漱完毕,鱼鱼凑到句芒旁边问:“怎么样,汪天师,有什么发现?”
“没有。”
“哎,你这也太弱了点吧,丢神仙的脸。”
“你行哦,你行你上,凡人~”
正斗嘴,突然有人敲门:“汪天师歇下了吗?”
门外来客面目清秀,戴一顶毛毡帽,一身深灰狐皮袄。
句芒非常诧异:“这是——”
来人作揖道:“天师好,我是王家大少爷王熙,现在才来拜见,实在失礼。我身子不好,吃了药就一直在睡,方才刚醒。水仙跟我说高人到了,我就赶紧来拜见。这么晚了,实在抱歉,水仙应该早叫醒我的……”
“呃。”
“我就是来见个礼。天师早点歇下,我们明日细聊。有哪里不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左厢房找我。那我回去了,不打扰您歇息。”
“哦——慢走啊。”
目送来客走远,关上门。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阵,又不约而同去开门,走出屋去,往左院大厢房走。
到院口,里面一大一小两厢房都黑灯瞎火的,静悄悄没有一点声响。
“他……们,这么快睡下了?”
句芒摇摇头:“我得进去看看。”
“啊,私闯睡房,不太好吧?”
“怕啦?那你先回去。”
“怕啥?我是担心别人把你这天师当淫贼。走你——”
鱼鱼带头上前,轻轻敲门:“水仙姐姐睡下了吗?我是汪天师的丫鬟。汪天师他……他尿床啦,请问还有干净被褥吗?”
句芒“噗”地喷了鱼鱼一头口水。
等了一会儿,房里没有响应。
句芒又敲敲门:“王公子,我是汪天师,我失眠,请问有酒吗?”
又等了一会儿,房里还是没有响应。
句芒伸手一推,房门没有锁。
两人踏进房间,句芒把头上的白玉发扣调亮。
房里空气闷得跟陈年地窖一样,应该是长期门窗紧闭没通过。寒风夹着点点碎雪从他们推开的门缝往里灌,地上的尘土和着碎雪被吹起,又被融化的碎雪打湿沉到地面,变成湿哒哒黏糊糊的暗色斑点,竟有几分像干涸的血点。
布局跟水仙安排他们住的房间一样,分为内外两个隔间,只是更宽敞。
外隔间所有东西,太师椅,贵妃榻,多宝阁,都罩着一层黑布,窗上也拉着一层厚厚的黑窗帘,内外隔间由一道黑幕帘隔开。
鱼鱼:“这看着不像有人住呀。难道水仙不是人?”
“不会吧,我觉得她挺像人的。进里面看看。”
凑前掀开内外隔间幕帘,才发现这些不是黑布,而是红布,浓郁深沉的大红色。
内间没有窗,靠墙的桌椅也都罩着大红布。
房中央是一张雕花红木床,罩着黑色床帐,由顶及地遮得严严实实。
句芒壮着胆子掀开黑色床帐,里面还有一层白色床帐;再掀开白色床帐,里面还有一层大红床帐。
掀开大红床帐,眼前是铺好的喜床——如一切正常洞房花烛夜的喜床一样,大红鸳鸯戏水锦被,锦被上压着各种吉祥寓意的干果,花生、桂圆、红枣、枸杞、核桃,又热闹又喜庆,床头是一双龙凤大红枕头。
只是,细看之下,锦被上的干果已经长出了斑斑绿霉,有的被虫子驻出了黑洞,还有些蚂蚁在干果堆间钻来钻去。锦被和龙凤枕头上,还有许多破口,似是被利器刺过。
其中一只龙凤枕头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黑漆白字灵牌。
鱼鱼惊叫出声,句芒拉起鱼鱼就往外退。
此时突然“撕拉”一声响,一个黑影带着满身寒气,举着个东西冲了进来,撕开隔间幕布哇哇怪叫着就往内间扑。情急中句芒抓起鱼鱼往床下一推,自己就地一滚也躲进床下。
那黑影径直奔往大床。
“糟糕!冲着我们来的!”
眼看黑影到了床前,句芒赶紧抱着鱼鱼往旁边一滚,从床尾滚了出去。
黑影却没管他们,站在床前,举起手里东西往床上就是一阵猛刺。鱼鱼和句芒正想伺机逃走,那东西却像突然发现了他们,转头就往他们砍来。
“关住它关住它!”鱼鱼急地大叫。
句芒连忙变出粗壮的棘条挡在他们和黑影之间,手臂粗的棘条挥舞着伸向黑影,迅速围拢,闭合成一个笼子。
黑影狂叫着砍棘条,武器却被棘条死死夹住;它便挥拳一气乱打,重重的打在带刺的棘条上,似不知疼痛。
二人赶紧往外跑,刚跑到外隔间,就听见那黑影没声音了。
回头一看,黑影自己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像要把自己掐死。不一会儿倒在地上,很快又站起来,一只手死掐着脖子,另一只手使劲想把掐脖子的手拉来。左手右手打成一团,左脚右脚互相踢打,黑影倒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住地撞到棘条笼子的四壁,自己打自己、自己又给自己拉架,诡异极了。
折腾了一阵,那黑影不动了。
二人抵不过好奇心,上前查看。
笼子里晕过去的,赫然是水仙!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