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照青先知先觉,奔下台阶,欲藏在右方凭栏下,不料随手一抓,竟传来了一股锥心之痛,流窜整个手掌,她竟触到了一丛荆棘,她忍着惨痛,屏声敛气,一动不动。
当邱姨娘再次出来时,不是一个人,她竟被一个男子护着。
他手提风灯,护她有如公羊之于心爱的母羊,风灯里橙黄的妖娆火焰竟衬的他芳华绝代,她从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
两人离去,傅照青借着微光,拔出了戳进肉里的刺。
只手攀扶着有些坚难的上了台阶,门缝里的灯火尚未熄灭,她轻轻推开门,但见董嬷嬷被绑在柱子上,浑身是血淋淋的鞭痕,便脸上也有几丝血痕,她的嘴里还塞着布。
以为邱姨娘去而复返,她用力睁开眼皮,下垂的首抬起。
阿丑!董嬷嬷简直不敢相信。
“董嬷嬷。”傅照青向前,拿下董嬷嬷口中的布条。
“阿丑,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董嬷嬷嘴唇灰败,音色垂沉,很是吃累,她甚至以为这是幻觉。
傅照青吃力的解开董嬷嬷身上的绳索,将她扶到凳子上。
“董嬷嬷,我捡到一个漂亮的簪子,我想送给邱姨娘,可是我不知道你何时还能再来看我,所以我就爬过后罩房的墙,又钻过狗洞来到这里。”傅照青的眼里,闪动着泪花。
“傻孩子!”董嬷嬷也滴下一滴老泪,一只手颤巍着拂着其脸颊,为她感到不值。
“董嬷嬷,邱姨娘为啥要这样对你啊?”今夜的邱姨娘颠覆了傅照青对她的认识。
“好孩子,你今夜能来到这里,看到这景象,也许是天意,嬷嬷也不想你永远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就把一切都告诉你。”董嬷嬷的声音有着日落西山的沉重。
“我的身世?”谁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清潭般纯澈的双眸里跳动着剧烈的渴望。
“阿丑,你其实应该是这个府中的四姑娘,是邱姨娘和老爷亲生的女儿。”
傅照青一双杏眸睁的大大的,不可置信的样子,但她一点也没有打断董嬷嬷,静静的聆听她讲述关于自己的一切。
“邱姨娘本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只是庶出的,我是她的乳母,家主死后,嫡母就将她和生母姨娘一起卖进了勾栏,做起了清倌人,姨娘受不了这样的作践,不久病逝,邱姨娘后来跟了老爷,当时也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后来有了你,府中夫人不能生育,一无所出,倒是其她的侍姬共生育了四位公子,这当中还只有一位是被抬作姨娘的。
邱姨娘铁了心的要将你换掉,我怎么劝都没用,只能听从,帮他找了一个男婴,就是现在的五公子,邱姨娘又逼我毁去你的容颜,嬷嬷做那调包之事,已经对不起你了,这个我是万万再下不去手,我跪下以死明志。
最后我眼睁睁的看着邱姨娘用剪刀,狠戾的划伤你的脸,我把你抱去丢在府中一对不能生育的老仆门前,那对老仆却没有按着我的心意将你收养,而是到府中管理人口的管事处做了报备,让你成了预备奴。”
“董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泪水弥漫了双眼,她言语痛苦到空洞。
“是真的!”董嬷嬷灰暗的瞳孔瞬间光彩盈溢,便如那回光反照,一双虚弱的手也瞬间变的有力量,紧紧握着傅照青的手,“小姑娘,董嬷嬷落到了如此地步,恐活不了多久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一定要相信嬷嬷,对了,董嬷嬷还清晰的记得你右腿上有一拇指大小的褐色胎记,可以此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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