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老夫人啊。”玉雁来听说过魏老夫人一向身体不好,眼看着对方像只受惊的兔子似地惊恐不安,他只得放弃寒暄直接问了想问的事情,“锦书小姐可知道魏大人在何处,我有要事禀告。”
“表哥吗,”锦书僵硬地动了动脖子,似乎是在思考,“表哥应该在姑母房中,姑母从早上起便身体不适。”说罢,又四下里看了看问道,“你要找表哥?”
玉雁来点点头。
锦书露出古怪的神情,小声地说道:“你在此间行走须多加小心,这里有鬼!”说罢一溜烟朝厨下跑了去。
玉雁来只觉得莫名其妙,可也顾不上多想,赶紧穿过花园,绕过装饰着红色栏杆的回廊走入了后院。
魏良果然正在老夫人房中,正与雪月凑在一处商量着什么。他一见玉雁来就知道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于是赶紧跟雪月交待了两句,便让玉雁来跟他一起去衙门书斋说话。
在一同走去书斋的路上,玉雁来就迫不及待地将山贼的事说了出来。魏良听罢亦是大吃一惊,这一伙人因为牵涉命案曾数次与衙门打过交道,甚至还上过公堂。可无论是魏良还是一众捕快,谁也没看出他们有任何异常。
魏良与玉雁来在书斋中坐定后,这才想起来问他是如何得知这一情况的。
玉雁来知道不说清楚不行了,便先将自己的荒唐婚事始末细述了一遍。说到最后,他才讲起有关山贼的事来:“这位被冒名顶替嫁进我家的娘子会些拳脚,又独自一人在外行走,想来是江湖的人士。她一闻那些人身上的味道便闻出了他们是抽鸦片的,知道他们不是好人,所以才故意将莺儿姑娘带回我家细细询问。”
“那他们二人此时在何处?”魏良不由得担心起两位女子的安危来。
“这个,”玉雁来见魏良并没有因为新娘子来路不明而怀疑她松了一口气,“我答应过错嫁进我家的女子,作证完后就放她回家。而莺儿姑娘也跟着她一道走了,我想离开总比呆在这儿安全得多。”
“可是那姑娘好歹也是花轿抬进了你家的,”魏良显得有些不解,“难道这婚事就此不作数了?”
玉雁来不明白魏良为何对他的婚事如此感兴趣,表情有些尴尬:“人家姑娘本就不是要嫁给我的,不能如此胡乱地定了人家了终身。”
魏良皱起了眉头,有好一会儿没说话。就在玉雁来以为魏良还会说什么反对的话时,只听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能够自己做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大人,”玉雁来适时地提醒魏良,“山贼的事?”
“哦对了,山贼!”魏良如同从梦中惊醒,拍了一下椅子扶手,“山贼有数十人之多,又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就凭咱们衙门的几个捕快恐怕是难以应付的。”
“大人,”玉雁来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青木镇正好驻扎着一队官军,大人不如修书一封送往军营,请官军前来相助如何?”
魏良看了看挂在墙上的一副地图,面带忧色:“青木镇与回龙府相距甚远,就算快马加鞭这一来一去,等官兵到来也得是明日早晨了。今日莺儿被带走,他们已起了戒心没有回客栈,若是今夜便动手,那可如何是好?”
玉雁来面色凝重显然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朝着魏良拱一拱手道:“大人,卑职誓死保卫家园!”
魏良站了起来走到玉雁来跟前,玉雁来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既然我身为此地父母官,”魏良动情地说道,“亦会誓死守卫我子民!我立刻修书,玉捕快你即刻送往青木镇军营。”
“大人,”玉雁来跟着魏良走回书案边,“送信之事还请大人委派他人,卑职身为捕快之首,理应留在城中以防不测。”
提笔才写了一个字的魏良抬起头来,他看看玉雁来随即点了点头:“那你去将小白叫来,他做事挺麻利的,着他前去送信应该不会有差错。”
玉雁来领命退下,吩咐一个衙役快去将今日不当值的小白找来衙门。在等待的时候,他又转回内衙找到了县丞,拜托他立刻备下小白一路所需的干粮、饮水、马匹。
待小白匆匆赶到衙门时,玉雁来已经拿着魏良写好的书信和干粮包袱,牵着马站在衙门前等着了。
听完玉雁来叙述的小白虽然宁愿留在城中应付山贼,但事关重大,他也不再纠缠立刻跨上马迎着夕阳飞奔出了城。
夜幕渐渐降临,街道上亮了点点灯火。然而如往常一般行走在热闹街市上的人们却没有注意到,衙门的五六个捕快全都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正混迹在城中最热闹的几处地方。
光线昏暗的江家内院里,江梨霜被简红衣打过的脸颊现在还留着些许淤青未散。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里一只大缸前,看着缸里已经枯萎的睡莲出神已经整整一个下午了。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丫环畏畏缩缩地靠近她小声地提醒她该进屋了,免得着凉,却换来她狠狠地一瞪。
丫环赶紧退回到了廊下,想去找老爷夫人来劝劝小姐,却又怕至今还因为挨了打而怄气的夫妇俩拿她出气。思来想去也没个主意,索性靠着柱子坐了下来,这一坐竟然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刮过,丫环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她往院子里一看,哪里还有江梨霜的影子。眼看着夜幕沉沉,她暗道一声“糟糕”,赶紧跳起来准备去寻小姐。可她刚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怀里。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抱怨,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横冲直撞。可这句话刚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双脚离了地,她还来不及惊叫出声,便已经被人拎着撞向柱子,瞬间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老六,你怎么做事的!”身材高大的山贼将昏迷的丫环扔到一边,冲着正在用白布堵被绑起双手的江梨霜嘴的同伙抱怨道,“这廊下还有个人,你怎么都没看到?”
被叫作老六的人忙完了手里的活儿,抚摸了一下江梨霜的脸颊,细腻柔软的手感让他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那小丫头片子被柱子挡住了身影,谁能看得到。”老六色迷迷地望着一脸惊恐的江梨霜,丝毫不在意同伙的批评。
“别看了!”身材高大的山贼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儿将这个小姐押进后堂去,赶紧将这家里金库的位置问出来。早点儿干完活儿早收工,这鬼地方不太平!”说罢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老六闻言立刻要想抱起江梨霜,可刚刚凑过去肚子上便挨了重重一脚,痛得他立刻弯下了腰。江梨霜趁此机会转身就跑,可她双手被反绑着无法保持平稳,刚跑出去几步便绊到大缸边的椅子重重地跌了下去。
椅子翻倒,将养着睡莲的大缸砸破,冰冷的水混合和睡莲枯萎的茎叶一拥而出,将跌倒的江梨霜浑身都浸湿了。
被踢中肚子的山贼缓过劲儿追了上来,恼羞成怒的他一把将江梨霜拎了起来,抬手就要给她一记耳光却被同伴给挡下了。
“不要多生事端!”大个子一把将江梨霜从老六手里夺了过来,同时将一个包袱塞到了他手里,自己则推搡着她便往内院走,“小姑娘你也最好识趣一点儿,再不听话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江梨霜已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山贼推着她从满头是血倒在回廊上不知死活的丫环身边走过,敏锐地捕捉到了在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笑着推着她继续朝前走:“乖乖听话就行了,否则那可就是你的下场哟!”说罢朝同伴使了个眼神,长相猥琐的同伴立刻会意,将挎在肩上的包袱塞进了回廊下的缝隙里。
“记着地方啊!”推搡着江梨霜的山贼扭头看了一眼同伴,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没问题。”老六拍拍胸脯,“一会儿就完事,还能忘了不成。眼下可要腾出手来,搬空这小美人家里的金银呀!”
江梨霜恨不得啐山贼一口,可形势所逼,只得忍下这口气,任由对方推搡着进了后院。
破碎的大缸内涌出的水静静地石板地面上流淌,像一幅古怪的画渐渐扩大。
突然,一条黑影跃上了江府高高的围墙挡住了倾泄而下的月光。黑影轻轻落到地上,小心地避开了大缸碎片和水,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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