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怎么样了?”玉雁来看着眉头紧锁的衙门老大夫,隐隐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老大夫拈着胡须站起来缓缓说道:“小玉夫人身上多处刀伤,不过基本已经愈合了。从她的脉象上看,有感染风寒的症状。可究竟是何原因导致她昏迷不醒病重至此,老夫实在是看不出来。”
莺儿坐在窗边,小白正笨手笨脚地在她红肿的脸颊上抹上老大夫刚刚给的药膏,疼得她不停地哈着冷气。
“到底出什么事了?”玉雁来转向莺儿问道。
莺儿轻轻拂开小白的手,托着脸颊含糊不清地说道:“好了好了,谢谢白捕快了。”说罢才转向玉雁来,无奈地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是见她大概不好了,便想着也不能让她死在外头,所以就带着她找你这个相公来了。”
“她不是回家去了吗?”玉雁来扭头看了一眼简红衣问莺儿。
“这话说来就长了。”莺儿拿不准究竟该不该告诉玉雁来实情,便决定暂时不说,“反正你只要知道,眼下我这个倒霉的姐姐已经无家可归了就行了。”
“大夫,您想想办法吧!”玉雁来此时也懒得追究根底,转向老大夫哀求道,“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么死掉啊!”
“魏大人将一切都告诉我们了。”老大夫以敬佩的神情望着简红衣,“小玉夫人以一已之力力战山贼,不仅保得江家合府上下平安,也阻止了他们继续在城中作恶,可称得上是我们回龙府的大恩人。玉捕快你放心,我这就回衙门,就算翻遍世上医书也一定要找出救治小玉夫人的法子来。”
“你们怎么知道是姐姐抓了山贼?”莺儿客气地挡开了企图继续为她抹药的小白的手,“姐姐当时跟我说她不愿你们知道这件事呢!”
“不是她还会是谁呢。”玉雁来盯着双眼紧闭的简红衣,心疼得皱起了眉头喃喃低语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你都是这样一副凄惨模样呢?”
小白左右看看,识趣地起身代替玉雁来送老大夫出了门。
“姐夫。”莺儿唤了玉雁来一声,见他没反应便又叫了一声,“姐夫!”
玉雁来怔怔地回过头看着莺儿:“你在叫我?”说罢看看简红衣,顿时红了脸。
若是平日里,莺儿定会逮着这一幕大大地奚落玉雁来一番。可此时简红衣要死不活的,玉家又在办丧事,她便乖乖地闭上了嘴严肃地问道:“姐夫,玉伯母到底怎么了,我们走时她还好好的,怎么这几天功夫就。”说到最后,莺儿将“过世”两个咽回了肚子里。
玉雁来在床边坐下,将水盆里的毛巾拧了拧,替简红衣擦起了额头脸颊上的汗珠。
莺儿见他不言语,自知是自己勾起了他的伤心事,顿时显得有些窘迫。她习惯性地想笑一笑,却牵扯得被打破的嘴角一阵钻心地疼。
“难道是江梨霜?”疼痛让莺儿想起了那个爱惹事的大小姐。
玉雁来手里的动作明显地停顿了一下,这让莺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姐夫你你不知道,方才她还企图让那个马车夫将姐姐得远远的,好让你们永远见不到面。既然你们都知道是姐姐救了他们一家,她应该也知道吧。既然知道这一点,方才居然还如此对待我们,真不是个好东西!果然是她在作妖害了玉伯母是不是?”
“不是她。”玉雁来将毛巾重新放入盆中,轻轻的水声像有人在低低地哭泣似的,“这都要怪我。”他将重新拧干的毛巾覆上了简红衣的额头,接着转向莺儿,“红衣这里就劳烦你照顾一下,我还得去我娘灵前守着,明天就是出殡的日子了。”
“好好好,你放心吧。”莺儿连忙站起来,想说点儿什么安慰玉雁来,却实在想不出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安慰到人的话。
玉雁来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房间,莺儿随后便关上房门后坐到了简红衣床边,从她额头上拿下毛巾替她擦了擦脸颊上又渗出的汗水,望着她像死人似的脸庞竟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你呀,”莺儿将毛巾又浸入水盆里,一边拧干一边说道,“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心心念念的家把你拒之门外,可还有另外一个人敞开着大门等着你回来。”她将简红衣的手拉起来,替她擦拭着汗津津的手心,突然又笑了起来,“我好不容易让你欠了我两次恩情,你可要争气不要就这么死了,我还想着从此就要赖着你了呢!”
似乎是听到了莺儿这番话,昏迷中的简红衣竟皱起了眉头。莺儿伸出手戳了一下她的眉心笑道:“你嫌弃我我也要赖着你。”说罢眼泪便掉了下来,滴落到简红衣的脸颊上,“从来没有人管过我的死活,在这个世上,只有姐姐你一个人。”说着便捧起了她的手捂在自己手中,“你千万不要死啊,千万不要死!”
“娘,红衣她回来了。”玉雁来跪在母亲的灵柩前,一边点上一束香一边说道。
灵堂内空空荡荡,玉雁来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忙,独自一人守着母亲的灵柩。
“她现在身体不好,不能来看您。”玉雁来将香插进灵前的香炉中,将一摞纸钱在白蜡烛上点燃了撒进了灵前一只已经成了半盆纸灰的铜盆里,仰头望着漆黑的棺木,“你若是在天有灵,就保佑她快快好起来吧,毕竟您那么喜欢她。”
香烟袅袅,绕着棺木缓缓上升,迷了玉雁来的眼睛,让他忍不住掉下泪来。
虽然玉雁来拒绝了他人的帮助不让人前来探视,可出殡这日还是来了许多人,这其中,也包括了魏良和雪月。
凶肆的人得了县令大人的委托,将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条。玉夫人的葬礼体面而又风光,总算让生前备受人奚落的她在死后保留了一份尊严。然而,直到一切仪式结束,众人自郊外墓地返回玉家之时,玉雁来的父亲才姗姗来迟。
留在玉家帮忙的莺儿和小刀等人,已经按照本地习俗,在灵柩出门后撤了家中一应白花挽联等物。玉老爷在大门口与回来的玉雁来撞了个正着,看着家中已经恢复原样,料想玉夫人已经下葬,在面对儿子时,便生出了几分心虚。
“家中有事,实在脱不开身,这才来晚了,雁来你不要见怪。”玉老爷顾不得魏良等众人在场,跟自己的儿子说话的语气堪称得上低声下气了。
“没事。”玉雁来从父亲身边走过,一步也未停留,“反正从头到尾我也没接待过一个客人。”
“客人?”玉老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赶上了儿子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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