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瑛默默的去端了药来,瞧见她眉间的隐忍之色,将药递给了谢砚臣,而后站到一边。
谢六早脱了银甲,里头穿着一身如血红袍,抽走了她靠着的枕头将她揽入怀中。
李慕宜被一股温柔中带着霸道的力道禁锢着,周身无力动弹不得,一口浓苦的药汁喂进口中,苦味冲上来呛得她泪涟涟的。
“我自己来。”她偏头想要接过碗,拉了一下没拉动。
她疑惑的抬头,正对上谢六的眼睛。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就那么轻飘飘的一眼,她就乖乖的不敢乱动了。
“都伤成这样了还要逞强?现下又没有人,我喂你喝药怎么了?”谢六的不开心简直要溢出来了,李慕宜靠在他怀里,不敢反驳。
刘瑛一听这话就知道谢六是闷着坏在骂他不是人,可他又不敢反驳。
将人姑娘打成这样……骂两句也是应该的!
谢六喂得慢,一碗药好不容易才见了底。
李慕宜这碗药喝得极其难受,本来一口闷的事儿,这人偏偏要用勺子一口接一口的给她喂,就像是钝刀割肉,苦得她眼前发昏。
“郡主剑伤未愈还一杯接一杯的饮酒,我等男儿都自愧不如。”谢六显然生了气,递过一方帕子给她擦了嘴,憋着气出了营帐,刘瑛接过空碗跟着走了出去。
......
帐外,刘瑛靠在一根木桩上唉声叹气:“我要早知她是个男儿心性,怎么着也不会去惹她,今日可把我吓坏了。”
军中无女医,不得已请了军医隔着纱帐替她把脉,可那伤奇怪,竟伤在在心口处,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伤得,方才脱了银甲,衣衫上头都浸出了血。
最后没了办法,还是谢六将她心口处的衣衫剪开,露出里面红肿渗血的伤口来,幸好伤口不大,大半都已经愈合。
“岂止是你,我都吓坏了,上次伤了小腹,我也不知她心口还有旧伤。”他撒药的时候手都在抖,最后咬牙用布压实了才止住血。
“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文人来战场作甚?还带着姑娘来受罪!叫那李玄安来不一样能打,或是那刘毅,哪个来不比你好。”若是李玄安来哪有这等子事。
“李玄安乃是齐王唯一的血脉,他若是折在了边疆,你以为燕都还能安宁几日?”谢六做事向来循规蹈矩,沉稳持重,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至于刘毅——你离京日久,怕是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刘毅虽跟他不亲,却跟他那堂弟刘闵玩儿得比较近,怎么说死就死了。
“畏罪自杀。”谢六神色淡淡,不想多说。
“你也是家里独子,就甘心来此?”
“天子是君,我是臣子,你可听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话听在向来没规矩惯了的刘瑛耳中格外古怪:“那你没曾听过‘臣死谏’这几个字儿?”
刘儆仗着手中兵权,次次在朝堂之上‘死谏’驳斥天子,没见哪回真死了。
“以死相逼?命是自己的,用自己的命去威胁旁人,不是心机深重,就是脑子有疾,这二者,即便是真的死了,也没甚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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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
李慕宜望着帐顶掉下的一截儿麻绳,外头两人的话清晰的传入耳中。
她总觉着这话谢六是在暗戳戳说给她听的。
桌上放了水,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走到桌边喝了口水,口中的苦味也随着水压下去了。
日头渐渐落了山,凉意无声袭来,李慕宜执意跟着谢六回了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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