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也笑了,他手中的折扇哗啦一开“正是正是,你说陛下为何要将敬王给处置了?”
“自古帝王”张兄抬起手中的茶盏,笑了笑。
李兄本以为他会接着一句“自古帝王多猜忌啊”可哪里知道他话头一转,“李兄可不要诓我,陛下的事儿,哪里能让我们来置喙?”
面色稍稍顿凝了下,李兄又恢复了常态,扯开了其他话题,不再同他说这事,“现在京城里这样乱,明年的科考,怕是不能”
“李兄见谅。”那张兄神色仍旧温和如常,他直起身来微微颔首,“我还有事先行离开。”
说着,他放下了银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楼。
他身后的那位张兄脸色难看地看着他渐远的身影,又觑了桌上的碎银一眼,他忍不住地自言嘲道“穷书生!摆什么臭架子?”
他没看见,不远处的坐席上,穿着褐毛大氅的书生捏着茶杯,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他的身边放着装满书卷的书篓。
狭窄的街巷里头,快要走至尽头了,方传来一声。
“张若灵。”
声音没什么波澜起伏,似水般平稳耐听,却是张若灵不愿听到的,他快着步子往前走了数步。
身后那道声音顿了三息,才慢吞吞地出声“张家不是不愿跟派站队吗,怎么”
梁佑年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布鞋,他已经穿了两年的鞋,如今已经破了两个洞。
他又摸了下腰间的碎银,很快地缩回手来,梁佑年下意识地掩了掩外面的大氅,好让它不蹭到四周的青苔。
他全身上下,就这件披风值钱,还是旁人送与他的。记起那天的小姑娘,他的心又坚定了两分。
他说过,要还她的。
张若灵稳住眉间的不耐,他回过身来,语调尽量平稳地道“你什么意思?我说过了,你有前案在身,想要参加科考就是天人说梦!”
说到最后,他已然有些崩溃。
他张若灵自诩温和守礼,像这样吼人的事儿是有悖父母教导的,他从前是万万干不出来的,可现在,竟被一个书生屡次破戒!
梁佑年才不管他话里有多不耐,直直道“张家不愿掺和朝廷之事,甚至宁愿告老还乡都不愿为官”
张若灵皱了皱眉,他道“如今陛下已经登基,哪里要什么站队?更何况,南启的子民自然都是以皇族为尊,不止是我们张府,其他王府、李府自然都是向着陛下。”
他振振有词地说完,一抬头,就见梁佑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腰佩的润玉,面上还露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仿佛,一切都被他知晓一般
张若灵背后的冷汗已经开始冒出,他掩饰般地一甩袖袍,有些恼怒地瞪了梁佑年一眼。
他转身离去,只是步子有些匆忙慌乱。
梁佑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他的视线又投在自己的足尖,默默地看了会儿,也转身原路返回而去。
若非迫不得已,他是不愿这样咄咄逼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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